郭嘉拂了拂衣衫上的灰尘, 哼了声, 不知是对秦思还是对严家。秦思对郭嘉道一声“稍候”, 与严堪进到正堂, 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
两人一齐出来时,郭嘉敏锐发现严堪态度转变了许多, 亲自吩咐家仆弟子, 如果秦思再来直接带他进来, 甚至还拱手向自己道了个歉。郭嘉狐疑的目光在秦思身上微一停顿,旋即收回。
一出门, 不待郭嘉开口,秦思率先道:“对不起!”
郭嘉抬眼,秦思一脸真诚, “我知晓严家可能来意不善,没阻止你随我一起,因为想到你出身大族,对方可能有所顾忌, 没想到考虑不周,令你受惊,实在内疚不安, 还请见谅。”
他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得一清二楚, 语气之坦诚, 态度之诚恳令郭嘉一口老血堵在喉中, 有点憋屈内伤。最初惊怒过后, 郭嘉其实不太怪秦思, 毕竟是他好奇之下失了谨慎,郁闷总是难免,正想以此为借口,旁敲侧击一下秦思与严堪说了什么,该怎么开口他都已打好了腹稿。“你看我陪你遭了一回罪,直到出门还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对方干脆利落的道了歉,令他这话不好再出口,一时心情有点复杂。
秦思一心回家。快宵禁了,他不想走到半途被人堵在路上。
他推门时,钟声恰好响起。林昭蹲在火堆前,头也不回的问:“怎么这么晚?我差点以为要去监狱捞你。”
“去城东见了见同行。”秦思嗅见萝卜骨头汤的香气,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成绩出了?这么奢侈,竟然买了根排骨。”
“快过年了,加点餐。”林昭没出息的盯着陶罐垂涎欲滴,“怎么?同行没看出你是个蒙古大夫?”
“侥幸蒙混过关。”林昭手艺不错,秦思被香气勾引,拿了碗坐在一边等饭。
“还早呢,你不会也没吃午饭吧。”林昭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没,哪里来得及回来吃饭。”秦思老老实实答。
“你等下。”林昭从火堆底下刨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晾了一会,用布垫着剥开了递给秦思。秦思正准备下口,又听他说“等等”,林昭掏出盐袋,拈了一点均匀撒在上面,大方示意他,“吃吧。”
口感绵细,微微带点咸味,竟然不太难吃。秦思捧在手里看了几眼,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芋头。”林昭负责任的为他解惑,嘟囔道,“我真想念烤土豆烤玉米烤红薯……哎,可惜这年代毛都没。”
“错了。”秦思一边撒盐,一边指了指他床上暖手的羊皮筒子,“那不是毛?”
“……这笑话好冷。”林昭瑟瑟发抖。
两人饿得够呛,汤一好先一人喝了一碗,林昭吃过东西补了元气,话也多了起来,“上班没有工作餐我真不服气,我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了营养将来长成三级残废怎么办?”
抱怨完毕,他想起什么,问秦思,“你去的哪个同行家?别是曾经赶过我的那个吧?”
秦思道:“一个叫严堪的医生。”
“就是他!”林昭一拍大腿,“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