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动手本来就引得一片围观群众,赵班突如其来的爆料更是像水波一样迅速蔓延开来。赵班缺心眼,苏娘可不,她混在人群里听到这消息,不由面色一变,连忙趁着啬夫来维持治安的时候,一把拉着赵班的袖子,将人扯了出来。
“你胡言乱语什么。”她厉声问。
“我没胡说啊,都是真的。”赵班甚感委屈。
他今日高兴,笑容多了些,走路飘了点,谁知道哪里刺到了方柏的眼,对方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他几句,意思是赵班不过攀上一个作册便如此忘形,林昭这作册也是仗着年幼可怜花言巧语讨好了市掾才得以一步登天。
他不忿与其理论,奈何嘴上功夫比不过方柏,对方又有一群相熟的贾人助阵,赵班一怒,直接走近两步,将方柏抓了过来一顿揍。
他一身蛮力无人能敌,商贾奸滑,摆了个架子将人围住,暗地里使人去通知啬夫。赵班难得占回上风,又仗着有理,学了林昭平日的模样教训他,“你这小人不专心本业,整日学那些饶舌妇人散布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也不知旁人多传几句,可是给你按条计费?”
这话一说,旁人顿时大笑。方柏大怒,他一贯口齿伶俐哪里受过如此奚落。争执之下,方有上边的一番言论。
苏娘可不管他有没有理,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阿昭年纪小,如今蒙市掾偏爱,一步登天,本来就很受人嫉妒。你这样不管不顾,肆意妄为,说是维护他,实际是为他招来祸患。”
赵班瑟缩了一下,不敢还嘴了。
苏娘又骂了几句,这才开始问:“阿昭可是真的收了你的两个儿子为徒?”
赵班想起与林昭约法三章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是徒弟,就是顺便教一下我儿子学算术。”
苏娘掠了掠鬓发,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林昭在出门时遇到苏娘简直毫不意外,她正有些踟蹰,不需开口,林昭已经先说道:“我欠着卿一件事还未完成,苏娘有何吩咐,尽管直说,我义不容辞。”
说完再度比出了那么一个古里古怪的礼节。苏娘想起当日的事情,再一看今天,不过十几日光景,蓦然叫她生出物是人非之感。苏娘眼波流转,似嗔似怒说:“阿昭真是精乖,怎么就猜到我的来意?还趁机把人情还我,今日之后怕是不能随叫随到了。”
这完全不用猜,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赵班口无遮拦的宣传之后,他必定成为众人焦点。如果只是苏娘还好说,怕就怕还有其他人一起过来。
“我兄弟有一幼子,想学算,不知阿昭可愿授之?”苏娘开门见山。
林昭还是一样谨慎问过了孩子自己的意愿,苏娘直言不讳,“不瞒你说,那小子自幼喜好赎买之算,有意为商贾,我兄嫂十分头疼。算学比起商贾贱籍之道,已是正经不少,若是学得好……”
她话没说完,潜台词两人都懂,若是学的好未尝不能一步登天。林昭自觉穿越后还是做出了点积极影响的,比如用自身经历证明了知识就是力量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苏娘话以至此,林昭自是满口应下。又想起什么,同她说,“苏娘能否为我烧制一些陶盘作为授课之用?”
说着比划了一下大小深浅。这年代原始的算法是摆筹,旁人只知道他的新算法引得市掾夸赞,小史拜师,却不知这新算法需要笔墨竹简演算,成本都不是寻常人家负担的起,他只能一切从简,用沙盘当草稿纸。
苏娘一听知道这不算太难烧,满口应下,林昭还想给她钱,反被拒绝,她只道让兄嫂去做,也算其子的束脩。
算无遗策秦半仙。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林昭面临的窘境都在秦思意料之中,他如今人不在梧桐里,秦思代他接待了一些同里居民。好在正主不在家,他们也没为难秦思,话里话外打听了李平之言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