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冷笑两声,“这将近年关,又有连天大雪,你不赶紧回青徐之地,反而在颍川游学?”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质问,毕方十分淡定,道:“正因大雪封路,某不得归,所以才来叨扰王贤兄。”
“你这可不止是叨扰王吉了,兴风作浪,想要搅得梧桐里上下不得安宁,你一个外人,如此行径究竟是何居心?”孙广尖刻起来,口舌丝毫不逊于人。
孙广与王吉向来不和,此时对他的友人出言不逊,也没人起疑。
王吉好歹被毕方称呼一声贤长兄,不好袖手旁观,虽然对毕方自作主张多有微词,但还是及时站出来维护了同一战线的毕方。
“孙广你这话何意?毕君受我所邀,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
“我本来没有怀疑,现在看你倒有点可疑了,你定是上次被阿昭驳了脸面,心有不甘,现在刚好借这个机会公报私仇。好你个王吉,心胸怎能如此狭隘,用心何至如此歹毒?”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孙广出离的愤怒了。
林昭盘坐在一边,无辜的摸了摸膝盖。他又躺枪了……哎,说多了都是泪。
被人再次提起黑历史,王吉犹如被踩了痛脚的鸭子,暴跳如雷,“你这竖子无故诬陷我,我看你才是做贼心虚,私底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怕被人发现……”
“我见不得人?好端端的被你上门一通翻查,我要是没脾气才是真的有问题吧,倒是你千方百计想闯入民宅,你才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孙广不甘示弱,大声嚷道,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汹汹气势。
两人吵起来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吓得众人神色紧绷,随时准备拉架,就怕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其中以林昭最甚,毕竟他是这房子的主人,就怕变成电影里主角反派一通砍杀打斗后望着一片狼藉欲哭无泪的背景板老板。
然而神经兮兮的瞩目了好一会,大家才发现这两人吵归吵,彼此都很克制,一点动手的迹象都没,林昭观察过后,放松下来,心里嘀咕,怪不得李标和繁查这么镇定,原来是知道他们打不起来。
确定了不会殃及自家,林昭也就懒得听两人打嘴炮了,忒没技术含量。他悄悄凑到秦思身边,问:“那神棍用什么画的符你肯定是看出来了吧?”
“他用的红花。”秦思没什么卖关子的恶习,言简意赅的说,“红花是一种古代常见的植物染料,溶于碱性水,沉降着色于中酸性水。这个时代提纯技术还不够成熟,黄色素没有完全过滤,颜色不如朱砂深,他画符时只得染得很浓,没经过酸沉降,井水多含矿物呈微碱性,用井水化符,符上红花溶进水里自然呈现出淡红色。”
林昭一脸敬佩,“见多识广啊秦医生。”
秦思容色淡淡,“没什么,只是了解过一点古代缬染技术。其实也是他运气不好,现在天气太冷,用太浓的红花画符很容易没染到布上就被冻住。何况今天风雪交加,他刚刚把符箓点着就被吹灭,大部分染了红花的符箓都丢进了水里,不然也不会被人发现。”
“该!”林昭嘿嘿一笑,有点幸灾乐祸,转念又想起什么,问:“那他干嘛不用朱砂?”
“朱砂古人认为是辟邪贵重之物,皇帝御笔朱批,权贵收藏,道士画符炼丹,医生治病都要用到朱砂,供不应求,自然价钱昂贵。太平道人符水用量这么大,怎么用的起朱砂?”秦思尽职尽责的继续科普。
“说得也是。隔那么远,秦思你还能看出这些,真不愧秦半仙之名,厉害厉害!”听完林昭表情更加敬佩了。
“咳……”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真诚,也可能是秦思脸皮太薄,他顿了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扭头避开林昭崇拜的眼神,忍笑道,“其实我是诓他的,离得那么远我能看出红花才有鬼了。”
林昭:“…………”你特么在逗我?
“但是我刚刚所说可都是真的,没有诓你。”秦思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道。
“对不起,您的信用额度已经透支,请明年再说。”林昭被调戏得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