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侧妃是否为幕后主谋,要看明日。”赵非荀的语气分外冷静,冷静到近乎残忍:“杨婆子、盗匪都只认了锦侧妃身边的婆子。这些事情是婆子受他人指控行事,还是婆子仅仅是效忠主子行事,都要等明日在定。”
锦鸢还想要驳斥。
为姨母辩白。
自她认回锦家,姨母是唯一待她温柔的人。
她甚至在姨母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那些她在母亲身上的不曾得到的温柔。
她不愿信这一切都是姨母所为。
锦鸢强行镇定情绪,问道:“明日大公子想要如何验证凶手?”
“将避子丸放置于室,看谁会动手换回避子丸。”
避子丸…
袁大夫说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姚嬷嬷说并未在语云斋中查出可疑之人。
而她三个月前,多数是将避子丸藏在妆奁盒中,除了大公子大婚那几日——她曾去王府为了照顾姨母短住过几日,在之后的三个月里,她还曾和姨母去上香,在五通观小住一回。
锦鸢闭目,打住自己的猜测。
她仍是不愿去相信姨母会对她们下这么狠的手,哪怕她觉得姨母偶尔会有些微妙的奇异,可姨母对她总是那么温柔啊…
这要让她如何去信?
周身泛起寒气,将她包裹。
随后,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环抱之中。
赵非荀的用力将她护住,手掌的动作异样温柔,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安抚情绪。
锦氏之事他本不想直接告诉锦鸢。
除了以避子丸试探锦氏外,他有的是方法来试探锦氏。
可看着锦鸢与锦氏来往过密,或许对于锦鸢而言,这位姨母已是她仅剩的、会疼爱她的亲人了。若再继续拖下去,到真相大白那一日,最受伤的只会是锦鸢。
还不如眼下由他说出。
让她提前有个准备,早日认清锦氏。
长痛不如短痛。
也或许是因那一场离奇的梦,他下意识排斥对她有所隐瞒。
他想要的是与锦鸢的一辈子,而非是眼下短暂的欢愉。
察觉怀中身子的僵硬,他偏首,轻轻吻在她的面颊上,“别怕,明日我在暗中保护你,有爷在。”
“是…”
她嗓音干涩着应声。
脑中思绪紊乱不堪,胀的她额角刺痛,直到姚嬷嬷送来了汤药服用,等到药效发作,昏昏沉沉的倦意袭来,她才觉得有所好转。
赵非荀抽去引枕,扶着她躺下。
自己也脱了长靴和衣躺下。
锦鸢强撑着沉重的眼睑,“今晚…大公子不用去莲心馆么?”
“等你睡着后再走。”他的嗓音低哑温柔,令人心安,“快睡罢。”
“好。”
她含糊不清的颔首,依靠着他的胸膛,沉沉入睡。
入睡时面容平静。
在赵非荀起身打算离开时,才发现她蹙着眉,连梦中也不安稳,本以为她是因锦氏而被困梦中,凑近了才听见她在唤母亲。
他直至近年经历种种才逐渐懂得,‘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父母之爱,是不求回报,是子女最强硬的壁垒。甚至在他知道自己即将为人父,哪怕孩子还未降生,他已忍不住开始为他们打算。
可他的小鸢儿——
父爱、母爱,一样都不曾得到。
甚至连所谓的‘关爱’,都带着不同的目的。
那些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这一夜,赵非荀守着锦鸢,迟迟才从语云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