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姝心下只觉得容顺仪着实有些惨。
她思索了片刻,道:“章令之的父亲做鸿胪寺卿做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急病去世?
“还有章令之的腿好端端的被人在大街上打断,叫锦衣卫仔细查一查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别人的手笔,再找个郎中给章令之好好瞧瞧,看他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了。”
“是,奴婢遵旨。”
紫棠心里有数了,连忙应下。
又问,“娘娘救了章令之一家,可要将此事告知容顺仪?”
“不必急着告诉她,待什么时候碰上了再说吧。”
敬姝摇了摇头,“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这半年我不在宫中,陈妃巴结着太后在宫中经营,且不说她培养了多少心腹,她背后既有尚书府,又有平南王,是本宫如今在后宫中最大的对手。”
尚书府且不说。
单就一个平南王就极为棘手,平南王人在福建,而福建沿海地域倭寇及海盗极其猖狂,时不时地闹出人命来。
这么多年来,朝中只有平南王一人极为擅长海战,能够压制得住倭寇和海盗不去滋扰沿海的百姓,换做他人根本不行。
便是为了东南海域的安宁,为了百姓的平安,陆瓒也会一直重用平南王。
只要平南王在,陆瓒就不可能轻易动陈妃。
她没有多说,但紫棠已明白她的意思。
娘娘刚回宫,这个陈妃就敢唆使容顺仪设计害娘娘,以后就更不用说了。
陈妃若想上位,必会将娘娘视为绊脚石,进而想方设法地除掉娘娘。
这次她一击未中,往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同样的,反过来讲,娘娘若想稳坐贵妃之位,这陈妃就是一个威胁,必须要铲除,但陈妃有平南王这个靠山,想要除掉她,极为不易。
接下来的几日,这期间陆瓒忙于政务,一步也未踏入过后宫。
敬姝乐得清闲。
一眨眼,半个月的时间匆忙而过。
这段时间,宫中过得很是平和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一般,令人心底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
而就在这一日,倚翠宫来了位意外之客。
“娘娘,章嫔在外求见,说她禁足期间,手抄了一部金刚经为娘娘祈福,如今想要送给娘娘。”小翠禀报说道。
“哦?让她进来吧。”敬姝正站在桌案前练字,闻言眼眸一抬,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娘娘。”
小翠立即退出去了。
没多久,章嫔领着一个宫女进来,宫女手上抱着一部抄好的金刚经,一进来就呈给了敬姝。
小翠接过经书,放在案头。
敬姝扫了一眼,却并未翻看,而是继续手执毛笔练字。
章嫔见她态度如此轻慢,不由心下不满地咬了咬嘴唇,却又不得不屈膝行礼道:“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赐座,看茶。”
敬姝冷淡地丢下几个字,依旧没抬头。
“嫔妾多谢娘娘。”章嫔只得耐着性子在一旁坐下。
又过了片刻,敬姝终于完成了今日的练字任务。
她审视了一遍,觉得写得不错,而后才放下手里的毛笔,由六儿伺候着净手之后,才是朝着章嫔走去,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了。
“章嫔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寻本宫?”敬姝坐下以后,接过小翠奉好的茉莉花茶,掀起茶盖微抿了口,娇媚的眼眸望向章嫔问道。
“回娘娘的话,嫔妾也没什么正经事,只是想来娘娘宫里坐坐,陪娘娘说几句话?”章嫔柔声说道。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宫装,此时姿态端正地坐在那里,态度恭敬,脸上的表情很是乖巧。
若不是她的心声暴露出来,敬姝大抵真的会以为,她只是来找自己说话的。
只听她平静乖觉的外表下,心声愤愤不平地道:
“宸贵妃这个狐媚子,怀着孩子都还勾得圣上离不开她,若不是为了利用她见到圣上,好早日得到圣上的宠爱,我才不爱来这死过人的破地方!”
敬姝听完她这颇为刻薄的心声,就不由得挑了挑眉。
死过人的破地方?
是了,她这倚翠宫可不就是死过人吗?
“元后”可就是死在这里啊。
手上的茶碗里飘出好闻的花香。
“你想说些什么呢?”敬姝冷静地发问。
“说、说什么?”章嫔猝不及防地被她这么问了一句,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既然是来陪本宫说话的,总要有话题吧?你想说些什么?”敬姝放下手里的茶碗,目光看向她。
章嫔被她这样看着,视线下意识地微微有些躲闪。
毕竟,她并非真的想陪敬姝聊天。
“不如,就聊聊这倚翠宫死过人的事吧。”敬姝语气淡淡地说着,瞥她一眼,唇角忽地勾起一抹明艳的笑,“你可知道,当初元后就是死在你如今坐的那个位置?”
“什么?!”章嫔一听,吓得立即站起身来。
她一脸花容失色地望向敬姝,却只见到敬姝神情间满是戏谑。
章嫔忽地想起来,这宸贵妃入宫的时间还没她长,又怎么可能知道元后死在什么位置!
意识到自己被敬姝给耍了,章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瞧你,胆子竟这么小,本宫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就吓成这样,唉,若是圣上见了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不得又要心疼了。”
敬姝扑哧一笑,语调轻松地说着,又问,“对了,你这些日子禁足都没见过圣上吧?
“不如这样,本宫这就派人,帮你把圣上叫过来,让你见见他,如何?”
章嫔被她一番调笑的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想到或许真能见到圣上,她心间羞涩,面上微红。
可再一想到这宸贵妃就好像猜到自己的来意似的,她又莫名觉得心虚,面色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