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亦或是两年、三年?
陆瓒深知自己并不是什么长情之人,绝不会如太祖皇帝那般一生只钟情于一人。
他曾确信自己终有一日一定会忘记敬姝,会不停地拥有新的合心意的宠妃,陪着他度过这漫长的深宫的夜。
然而如今,陆瓒却深切地意识到,忘,是不可能忘得掉了。
这胆大包天的女子做出来的事情,欺骗隐瞒他的种种行径,着实令他哪怕到了下辈子都难以忘掉。
“皇上,有边疆加急密报!”
这时候,王忠忽然急匆匆进来,身后跟着一袭黑衣风尘仆仆的暗卫。
“讲。”
陆瓒闻言,倏然转过身来,清冷如霜的目光变得凌厉。
……
……
塞北,大都督府。
敬姝尚不知陆瓒想着她干了什么事,只一心忙自己的。
她之前提议举办的春日宴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府中花园摆满了花匠用心栽培出来的名贵品种的花,供应邀前来的女眷们欣赏。
她身边一位长相明艳大方的妇人,便是邓同的结发妻子,乃是兀族人,名叫阿娜尔。
阿娜尔脾气直爽,身上穿着汉人的服装,笑着让敬姝叫她“邓夫人”就好。
“邓夫人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敬姝拉着她一只手,目光欣赏赞叹地望着她身上那条石榴红的马面裙,“若我记得不错,阿娜尔这个名字的意思便是‘石榴’吧?夫人一定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这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从小他就说我是他最珍爱的小石榴。”阿娜尔也一脸喜欢地望着敬姝,尤其知道她如今怀着身孕,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大小姐,不如我们去那边坐下说话吧?站得久了,身子可是会累的。”
“好呀。”敬姝从善如流,拉着阿娜尔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
春日的风一吹,一股香味被送了过来。
敬姝闻到这味道,微微皱起了眉。
“这香味……莫不是邓夫人身上的?”她问道。
“大小姐说的是这串红玉的味道吧?”阿娜尔说着,取出自己藏在衣领里的一串色泽鲜艳明亮的红玉珠串,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是当年成亲以后,我夫君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这些年我一直戴在身上,这珠串是夫君特意向天神求来的,可庇佑佩戴之人健康平安。”
“原来如此,这红玉串味道可真好闻。”
敬姝这么说着,却抬手轻遮了下鼻。
她与江雪对视了眼。
江雪显然也发现了这红玉串的味道不正常,细细辨别了以后,就朝着她点了点头。
的确是麝香。
之前越凌说阿娜尔嫁给邓同后多年不孕,如今看来,原因就在这串红玉上了。
不是阿娜尔不能怀孕,而是邓同不想她怀。
敬姝当做什么也不知,眸中含笑地道:“我听说,当年指挥使不肯纳妾,还是被夫人逼着才收了两房小妾,这是真的吗?”
“是啊。”阿娜尔一脸无奈,“我的身子无法生育,夫君自小可怜,家中已无亲人在世,不能为他留后这如何能行呢?叫他纳妾,他却怕我伤心说什么都不肯,后来我只好亲自给他选了两房小妾,如今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当嫡子养在我名下。”
“邓指挥使和夫人果真伉俪情深,真是叫人感动不已。”
敬姝这么说了一句,就忽然神情痛苦地皱了下眉,而后扶住自己的小腹,连忙吩咐江雪道,“我肚子忽然有些痛,你快叫府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