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在这里,我希望大家牢记使命,扎根沙漠,隐姓埋名,建设国防,我们不希望再有人牺牲,但也不怕牺牲,我希望在场每一个人,此时此刻,都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同志们,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下面,让我们面对我们已经逝去的战友,牺牲的同志们,敬礼!”
随着政委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新到来的324名新兵以及带队连排班长眼含热泪,将自己的右手举过帽檐。
“下面进行瞻仰仪式。”
队列闻风而动,一个个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缓慢行走在每一个坟堆前,一排10座,一共13排。
此时,天空中又飘起了白晃晃的雪花,那129座坟,就像是屹立在寒风冰雪中的士兵,饱含深情,却又默默无言。
没有墓碑,也没有名字。
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却与世长存。
在风雪中,在一众新兵的疑惑中,新兵下连仪式结束了。
没有人知道政委口中的某位战友是谁,很快他们也没心思关注这件事。
刺骨的寒风,冰冷的大雪,严苛的冬训,持久的巡逻任务,以及还没适应的高原气候,让他们压根儿无暇思考,只能背着枪跟着班长机械似的重复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动作。
前面的队伍一脚又一脚,“嘎吱,嘎吱”踩在雪地上,刘光天亦步亦趋,被老兵们夹在中间。
今天的全副武装巡逻,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现在每抬脚一次就犹如千斤重,脚上的血泡早已让脚板麻木。
按班长的说法,这都不算啥,比身体更累的是旷远沙漠,带来的无边孤寂,以及看不到尽头的巡逻任务,所以这是对意志的考验,对思想的考验。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兵的辛苦程度还是远远超过了他对于“兵”这个字的理解。
终于到了宿营地,方圆5里唯一的一块大石头作为背风处,点燃路上拾起的枯草和不知道干枯多久胡杨木,在黑夜里,给他们提供一点暖意。
将窝头烤热,就着满地的雪水,囫囵填饱肚子,又盯着火光发愣。
这时候,班长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关心问道:“光天同志,还能适应嘛?”
刘光天急忙将最后一口窝头送进肚子里,朝班长笑笑,“班长,我还行。”
“好小子,加油,我都以为你会熬不下去哭鼻子呢。”
“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嘛,我可是四九城爷们儿,不能给家乡父老丢人。”
班长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周围也传来战友们善意的哄笑,哭鼻子不是啥丢人的事儿,至于给家乡父老丢人,谁还没丢过似的。
“再和我们说说四九城,说说天安门,说说人民英雄纪念碑吧!”
尽管已经说了四五次,但班里人却总像是听不腻似的,从万里长城到香山红叶,从我们荡起双桨到巍峨的故宫,从市井的叫卖声到便宜坊的烤鸭。
对于刘光天来说,原本平凡无奇的建筑,现在却充满了别样的意义。
作为土生土长的四九城人,他刚开始始终无法理解其他地方的人对于红色首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