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梁将头转向卫生员,眼里散发出想要杀人的目光。而卫生员此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
卫生员抬起头来,绝望地说道:“送不了了,王老是肾衰。他身体本身比较瘦弱,加上旅途劳顿,刚到基地来不及休息,带着气象队冒着风沙严寒四处测量,加上咱们食用的盐碱水对肾功能伤害太大,他的肾已经完全坏死了。”
听到这话,何雨梁肺都快气炸,指着卫生员鼻子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早没发现?”
卫生员此时泪如雨下,哽咽着说:“十天前王教授因疼痛难忍,找我要止疼片时,才发现他尿血快半个月了。
我当时想向您汇报,但是王老拉着我手说,他知道自己的情况,送医院也没办法,想趁着大雪来临时,观察下雨雪天气情况,让我别往外说。我当时心软,就答应了。”
来不及追责,所有人很快便被王大平剧烈的咳嗽声吸引,他正使尽力气想要爬起来。
何雨梁推开众人,小跑上去扶住他,眼含悲切地说道:“您别动,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王大平握着他的手,平静地看着何雨梁,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此时,政委听到汇报,也着急忙慌从外边儿冲了进来,走到王大平身边,悲伤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等何雨梁将来龙去脉汇报后,政委激动的握着王大平的手,久久无言。
“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政委将耳朵凑近他嘴边,听到他声若文呐说道:“可。惜。见。见不。。到。了。”
政委眼含热泪,拉着他的手,斩钉截铁说道:“您好好休息,一定会见到的。”
王大平朝他摇摇头,将眼睛盯窗外正飘着的大雪,遗憾地闭上了双眼,也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一时间,屋内哭泣声喷涌而出,何雨梁红着眼眶,脱下军帽,怔怔地看着炕上没有声息的王大平。
基地草创,便牺牲了一个重量级的专家,对于国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也给基地所有人蒙上一层阴影。一时间整个基地都沉浸在悲伤压抑的气氛中。
在政委的组织下,基地所有人参加了王大平教授简单而又隆重的追悼会。
逝者已矣,活人还要继续,哪怕整个基地的人都牺牲了,还是不能动摇继续修建基地的决心。
追悼会后,所有人将心中的悲痛化为建设的热情,继续为明年的基地建设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因大雪封路带来的粮食危机悄然爆发。
后勤部门在何雨梁的安排下,首先减了粮食供给,接着是宿卫部队,及工程兵部队,至于科研人员,开了小食堂单独供应。
原本省着点能吃5天的粮食,硬生生撑到7天,便再也撑不住。
两天前向张掖派出了找粮部队,现在估计刚到,借到粮食回来,至少需要两天。
运粮车队一边清理积雪,一边缓慢开进,目前刚从武威出发,到基地至少需要6天。
看着饿得脸发绿的战士们,何雨梁愁云惨淡。
附近几十公里范围内的野羊和狼群都被打光了,抓了两头野骆驼,水源地里的鱼快被掏得绝了种,现在沙漠里的毒蛇见到人都开跑。
即使这样,对于驻地4000多张嘴巴来说,也无济于事。
电报员急促的呼声将何雨梁从深思中惊醒,他接过电报,立马让警卫员将马准备好,随后焦急跑向政委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