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往你身上揽,这就是命。”
姚谦舒心里也泄了力,缓缓道,“只要不是你对我变心,变却什么心都无所谓。我最气的,是你觉得我会是那个埋怨故人心易变的。”
“不是这样的。”贾赦低头去看他,“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分外小心。我也没喜欢过别人,可能是我特别患得患失吧。”
有的事,不戳破,就会像脓包越长越大,姚谦舒收紧了手道,“那你放过那些南疆百姓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你我二人命数相连,若你杀戮太多,与我也多有害处。”
贾赦干脆道,“好。收复南疆的事就给卫伯爷去做,我们在家享福,吃香的喝辣的。”
“那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贾赦道,“其实我昨日梦到我爹了。”
贾赦连夜送走了曲云,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的,便见到贾代善坐在他身旁,没好气地抽了他脑袋一下。
“爹?”贾赦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迷茫得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有个模糊的记忆,“爹你来接我回家吗?怎么他们都说你死了……爹……”
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贾代善是真的已经死了。
“我是死了,我死了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贾代善又抽了他一下,眼里都是心疼,“不要为了我去走歪路,一旦和南疆开战,就是流血千里的局面,你虽有姚先生,他又能护得住几只蛊虫?”
贾赦用力抓着手里的袖子,这些个话半分也没听进去,“爹,爹我好想你,你别走了好不好?”
“赦儿,人的缘分都是定数,咱们父子俩的缘分有这十几年,此生足矣,我就是再来看你一眼,要开开心心的,和姚先生好好的。”贾代善拍拍他的肩膀,“爹真的要走了,下辈子咱们还做父子,我这不得先去投胎给你攒钱娶媳妇儿么。”
老宁荣二公有着守护子孙的执念,又有因缘际会,故而一直守在人世未离去,贾代善却是功德已满,要去转世投胎了。
“爹……”贾赦眼泪成串地往下落,“爹你不要挂念我,记得多攒一点银子,养谦舒很贵的。”
“好,爹答应你。”贾代善含笑。
随着这一句,贾赦陡然惊醒,仿佛只是困倦至极的一个梦境,却这样真实。
听着国公爷在车里失声痛哭,喃喃自语地喊着爹,外头的侍卫都难受得低下头,跟着一起抹眼泪。
忒惨了。
“谦舒,我爹放心不下我,我不能叫他再操心。”贾赦红着眼圈,他自封剑之后,再未落过一滴眼泪,多少痛楚都一并藏在心里,昨晚哭出一场,已是好了许多,“可我真的舍不得,我真的恨……”
“我知道,我都知道。”姚谦舒抱住他的腰,“小赦,哭出来就好了……滚出去!”
后一句却是对着那擅闯进来的少年说的。
从萌系正太进化成少年的绛珠草背对着门站好,“师父,师娘,我回来了。”
他倒不是真的长大了,而是他觉得自己按年纪,应该要长大一些,就把人形幻化得岁数大了。
只是还是纤弱得很,看背影以为是个女孩儿。
贾赦尚弯着腰,和摇钱树贴着说话,见状要起身,却被姚谦舒一把拉回去,“师父师娘忙着呢,自己玩儿去。”
“诶?”
“诶什么诶,修了佛法还是这么毛躁,心经去抄一百遍,明日抄不完就送你回金陵剃头当和尚。”
“……哦。”绛珠草沮丧得整棵草都塌下来了,“那我去找贾政。”
一没住处,二没纸笔,难道写在自己的叶子上啊,混蛋师父,没人性。
贾政等在门口,露出一副“叫你不听劝活该”的表情,“哥哥这里不方便,你还是和我住吧?我把西厢腾出来给你。”
“哦。”绛珠草抽抽搭搭的要哭,“我师父居然这么凶我,师娘也不帮我说话。”
“谁让你去的不是时候呢。”贾政知道他也非普通人,忍住没多吐槽几句,要是再晚些时候闯进去,只怕要被打出来,何止是抄经书。
整棵草吊起来打。
绛珠草撇撇嘴,忽然腿上一凉,一条软乎乎的蛇顺着他的衣摆钻进去,缠在了他的小腿上,还在试着往上爬。
“啊!!!救命啊!!!”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
贾政一把捏住小金尾巴,斥道,“出来!不然晚上炖了你!”
小金才不怕他,反而缠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