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并非没有看见, 他返身看了姚谦舒一眼, “别闹。”
姚谦舒朝着镜空一挑眉,这才对贾赦道,“进去吧。”
他是不拜佛念经的, 大家属于不同工种,论起来他的主人最多偏向道教多一些。
“不要欺负人家。”贾小赦提醒他。
住了这些时日, 他觉得镜空大师着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心思灵透, 并不喜拘泥行事。
简单说,便是对胃口。
上一个这样对他胃口的,是被丢在宣府的小文书赵树,这才没几年, 小赵先生已经能担上贾赦半个家了。
好在这个小和尚到时候也可以扔在金陵不带走。
这样想,摇钱树又好过了些。
忽然想起来,自己也丢了个人在宣府。
绛珠草给忘了。
估计已经哭晕在草原了。
镜空大师忽然一抬手, 举着扫帚念了个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所想之人,不日便到。”
“做和尚的还会算命?”姚谦舒抱着胳膊斜靠在大殿的柱子上,“不得了啊, 小和尚。”
小和尚谦虚道,“随便卜了一卦, 最主要是国公爷命贫僧新滕出了两间房, 贫僧就这么一猜。”
“出家人不打诳语。”姚谦舒淡淡道, “大雄宝殿门口,也敢如此胡诌?”
镜空大师扫干净最后一片落叶,但笑不语。
如果不是镜空大师是个出家人,晚一步过来的贾小政几乎要以为他俩是情敌了,姚先生这个眼神凉飕飕的。
“姚先生。”贾小政略有些害怕。
姚谦舒挥了挥手,“去吧。”
这会儿功夫,镜空大师已经不见人影了。
左右这人也没什么敌意,姚谦舒便不打算多放在心上,奈何有句俗话说了,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月下门里走出来一棵摇钱树,淡然的姿态下满满都是杀气,“这大半夜的,你来敲贾赦的房门?”
“施主这话说的。”镜空大师被月色衬得,都要比姚谦舒仙气了。
两人相对站着,一个不能进,一个不肯让。
贾小赦直接从窗户里探出去半个身子,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嘴欠,“你俩站在一起倒和画儿似的。”
姚谦舒:……
镜空大师合掌欠身,“贫僧无意打扰国公爷休息,只是您有亲友来相寻,还在前院候着。是一位老先生带着个孩童,他自称姓赵。”
这种半夜叫起的服务不要太贴心。
原来是赵老秃头来了。
姚谦舒把贾赦从窗户里塞进去,“回去睡觉,我去看看就行了。”
“你越来越刁蛮了。”贾赦低声道。
“啪。”
姚谦舒把窗户关上了。
镜空大师也不惊诧为啥这俩人睡一个屋,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老赵头见了姚谦舒倒还稳得住,只问一句,“国公爷可还好?”
“怕是见了要吓你一跳,哀毁骨立,身子还没调理回来。”姚谦舒看这老赵头也老了许多岁的样子,好声好气和他说了几句,便是一人委委屈屈地抱了他的膝盖,话都不敢说。
姚谦舒摸摸他的脑袋,“先和主持去休息,明日再见你师娘。不许再肆意哭闹了,不然我就送你回去报恩。”
“徒儿明白。”绛珠草坚强地把眼里蹭在姚谦舒的衣服上。
镜空大师对于被姚谦舒支使并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倒是看了绛珠草许多眼,“我观这位小施主眉目清颖,天资上佳,与我佛甚是有缘,可愿随我修行?”
姚谦舒这个师父不置可否,推了绛珠草道,“你自己做决定吧。”
“我……”绛珠草还是头一回遇到猎头挖墙脚,“可是我……”
我他妈是棵草啊,要是剃头了,岂不是没有叶子了?
他还有“我”出些什么来,姚谦舒已经抽身回去了。
不想应该睡觉的贾小赦正坐在树上看星星,见了他回来,不说躲起来有个良好的认错态度,还摘了树上的叶子丢他。
他手劲控制得很好,树叶轻轻砸在姚谦舒脸上,然后坠落,像是个蜻蜓点水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