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站着的人,一件黑色斗篷从头兜到底,容貌难见,只露出个下巴,反派得非常明显。
“我未曾找你寻仇,你倒来打搅我。”姚谦舒冷冷道,“不要想着再动贾赦。”
那人矫揉造作地笑起来,“就这么几天,他已经算是你的心肝儿宝贝了?”
姚谦舒一抬手,那人便虚空中被抽了一巴掌,歪过头去脱落了兜帽,除了前几日被贾赦削了一顿的书生,又能有谁呢。
“嘶,真狠。可是你的心肝儿已经是天.朝皇帝的眼中钉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以为他救了太后是功劳?我是皇帝特意放在那里的,他就是想借机除去太后和皇后一脉,谁知道你的心肝儿这么傻,去救驾。”书生道,“他身体里有我的蛊虫,你觉得他能活过几天?到时候肠穿肚烂,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满是黑虫……”
姚谦舒不耐烦地又扇了他一巴掌,“反派死于话多,你就不能直接死么?”
要不是他被天雷连劈好几次,至今没办法恢复全部元气,光摇出来的银子就能堆成山压死这糟心的东西。
巷口忽然露出半张他心肝儿的脸,朝着他眨眨眼。
书生骤然回头,贾赦打落他射来的飞镖,惊奇道,“我说这么熟悉,你不是死了么?跟个狗似的还能死而复生啊?”
尸首都烧成灰了,掺水重新捏的?
书生看他的眼神就和刀子似的,嗖嗖地往他脸上飞,他抖一抖身上的袍子,竟无声无息消散在空气里。
贾赦吓了一跳,这光天化日闹鬼还是有些震撼的。
姚谦舒走到他身边道,“这本就不是实体。他能附身在他自己做的毒人身上,有些类似魂魄离体吧。”
“哦哦。”贾赦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说你怎么半天不回来,这人什么情况啊,死缠烂打,狗皮膏药一样。”
姚谦舒道,“当时他把我捡回去,想借我身上的灵气养蛊虫,谁知道他的蛊虫遇上我,都吓死了。他拿我的树枝树叶撒气,还试过用火烧我。那时候我神志不清,很多事都忘了,再清醒的时候就是在你床头。”
听得贾赦都难受,抓了他的手摸一把,“他烧你时候疼不疼啊,有没有留疤?”
“有啊,留了好些疤,你看了肯定会嫌弃我。”姚谦舒顺着他的话诉苦,微蹙的眉头就和那玉兰花似的叫人瞧着心疼。
贾赦果然心疼得要死,“等回去让我看看。下次再见到,准扒了他的皮给你出气。”
姚谦舒点头,将手抽了回来。
贾赦就看他,“怎么了?”
“有人过来。”
青锋跑得气喘吁吁的,见着贾赦的那一刻眼里迸发的惊喜简直叫人动容,“少爷,您可叫我好找,薛家老爷到了,正在客栈等您呢!”
“青锋怕什么。”贾赦虽这样说,也不好再去摸人家小手,便又去调戏青锋,“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爹来了。”
青锋喘匀了气,“您可真会开玩笑,我是怕您和人跑了。”
您万一忽然来个私奔,我不得被国公爷打死。
贾赦完全不明白他的心里担忧,只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人跑的。”
因为姚先生根本不是人。
中年美髯公捋着自己的长胡子,见了贾赦忙起身,语气谦和,拱手施礼,“见过贾家小少爷了,在下薛思齐。”
端的是不卑不亢,一片和气。
“薛叔父客气了。”贾赦还了他一礼,“我昨日还道怎么薛叔父还未到太原,今日竟到了。不知道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会儿姓贾,一会儿姓姚,难度还是很高的。
“也不瞒小少爷,我是特意叫家仆打听的。令尊书信中并未提及如何相见,我便想着问一问店家,可有相貌不凡的少年人,果然被我问到了,再和这位小哥一对便知。”薛思齐道,“路上遇到了事,耽搁了脚步,还怕小少爷先走了。此番买粮可是顺利?”
贾赦也觉自己不靠谱,这差事办得是四面漏风,回去绝对要挨罚,心下无限凄凉,也只得先请了薛思齐坐下喝茶,“我是不懂银钱买卖的,多亏了家中表兄帮忙操持。等订下运粮事宜,便要启程回家去了。”
这个家是指北部大营,而非京城。
薛思齐也听懂了,“就是小少爷家中议事不便,方才约定了在这太原城中碰面,令尊已经同我说了,此事全权委托于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