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胡女,婉转地看着颜白的背影,轻轻地咬着嘴唇。
颜白走进了东市,如今的东市摊位已经很多了,牲畜的臭味也闻不到了,胡人也多了起来,他们把各种玉石还有宝石用长衫兜着,沿街叫卖,颜白拦住一个问了一下,顿时就惊呆了。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懂钱,还是怀里的石头真的是至宝,还是颜白看着像是一个冤大头,一开口就是百万钱。
见颜白摇着头要走,自己一下子就砍了一半,变成了五十万钱,颜白摇头拒绝,然后又变成了十万钱。
颜白往前走,胡子就锲而不舍的跟着身后,那固执的模样让颜白不忍拒绝,好几次都差点准备出钱息事宁人了。
巡街不良人见一胡子跟着自家县令,拨开人群就走了过去,伸手拦住胡子就是一顿喝骂:“瞎了眼,滚一边去,这是我们县令,滚!”
胡子畏威不畏德,不良人凶恶,一转眼就跑不见了!
来到东市的饮马湖,看着两岸茂盛的垂柳,波光粼粼的湖面,干净的湖水。
再看看正在柳树下躺在长椅上躺着钓鱼的李晦,颜白不由得心生佩服,曲江池应该让这个家伙去治理,也只有钓鱼佬才能把一个野湖当作自家花园一样来治理。
这才叫做专业啊,当市令真是屈才了!
李晦家仆看到颜白来了,赶紧洗杯子给颜白倒茶,李晦收起鱼竿似乎有话对颜白说,挥挥手,家仆躬身退去。
“我阿翁说陛下准备册封吏部长孙尚书为右仆射,宰相位置长孙家占了一个,这事儿你可知晓?”
颜白摇摇头:“我才回来,你也知道我的几个大兄官职虽然清贵,但他们不掺和朝堂中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愿在家里说,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君子。
如陛下所说,我是颜家这些年来唯一的一个小人!开玩笑,这种事我咋能知晓!”
李晦叹了口气:“阿翁不开心,昨儿被陛下招到了宫里,听他的意思是陛下准备把所有武德年间封的王爵都降一等。
进宫的人有好多,陛下在试探他们的意思,旨意应该在月底的大朝会上下发!”
“唉,早知道就不来了,来了你就给我说这烦心事,长安,一点都不安!”
李晦嘿嘿一笑,继续道:“九姓铁勒起兵反抗东突厥,五千人战五万人,突厥大败,自此后回鹘不属于突厥了。
而且,凉州有了动静,现在突厥人在和凉州的军马搅和在了一起,兵部已经发文询问事情始末,但凉州至今没消息传来!”
“嘶!”、
颜白倒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凉州是长乐王的封地吧,要照你这么说,长乐王准备效仿燕王罗艺?不该啊,长乐王的亲大兄李叔良被突厥人所杀,这是血海深仇,怎么会?”
李晦摊摊手:“所以我,我阿耶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想不通,反正御史台那里已经派人去了,派的人还是你的老熟人陈黯还有长孙安业,还有....\”
李晦用更加小的声音道:\”听人说,不能当真,你也别说出去,我听说长孙尚书准备诬告长乐王谋反,诈一诈他!”
颜白倒吸一口气,人心不能试探,因为一旦尝试着去试探,就意味着关系会出现裂痕,走到尽头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长孙无忌这是神操作,就算长乐王不反,可他心里绝对不舒服!
就像后世有句常说的话: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要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前者伤眼,后者伤心!
这个关头,鬼知道这是陛下准备拿自己开刀,还是开个玩笑!
当真吧,反了,长孙无忌会说这是谣言。
不当真吧,那就是把命放到了别人手里!
见颜白不说话,李晦用极小的声音道:“太上皇那里也不安生,张婕妤和诸王走的实在太近了,实在太频繁了。
目前朝中的宰相都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用我的意思来说,太上皇虽然已经退居幕后,但是在朝堂中依旧有很大话语权,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这次背锅的人是谁!”见李晦一脸不解,颜白说道:“我的意思是削减王爵这个事儿由谁牵头!”
“谏议大夫魏征!”李晦坐起身来:“又从你嘴里听到一个新词,背锅是什么意思?”
“锅底什么颜色!”
“哦!”李晦长叹一声:“懂了,极好,极好,真是贴切!”
“程怀默和尉迟宝宝怎么不在长安!”
李晦笑了笑:“自从上元日之后他俩就成了千牛备身,如今陛下的贴身侍卫!”
说着他忽然又悄声道:“这次你回长安怕是陛下特意的安排,听阿耶说,陛下极其的信任你们颜家人,尤其是你!”
“为什么?”
“可能是那次巷子死战吧!又可能你在长安名气比较大吧,陛下的心思,我哪里知道,对了,私塾陛下给起了个什么名字?”
“楼观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