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殿下您就不一样了,太子之位,您势在必得,但您作为废太子,想要复起,亦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您更需要政绩,擒获李渡正是您眼下最好的机会。
有需求,才有合作,谈得拢的,才是买卖!”
李邵倒吸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父皇了,也太清楚朝臣们在金銮殿上你来我往的那一套了。
想到裕门战火起时,朝堂上那群主张狠狠回击的臣子们的热血沸腾,李邵想,父皇若要继续与古月结盟,不是简单之事。
当然,这对李邵来说,亦是一样。
但他可以先斩后奏。
事情办妥了,他功劳在手,重新坐上小御座,以后再掌大权,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是他与父皇的不同之处了!
他不会惯着那些唱反调的人。
政绩、功劳……
这两个词语刻在了他的心中,反反复复的。
李邵眯了眯眼,道:“说得天花乱坠,我怎么知道真假?苏议想与我结盟,诚意呢?他说知道李渡在哪儿,我就会信吗?”
苏昌犹豫:“这……”
李邵哼笑一声,他对自己占据的上风颇为满意:“他求我办事,自是我来提条件!”
苏昌绞尽脑汁,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李邵也听见了。
估摸着是时辰差不多了,高公公来催促他,李邵便挥手示意苏昌躲去里间。
“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低声道,“苏议的诚意到了,你再来见我,时间不等人,你们尽快吧。”
苏昌连连点头,轻手轻脚躲藏身影。
等高公公收拾了桌面,吹了油灯,与李邵一并离开后,苏昌才又小心地从里间出来。
院子里,参辰在等着他。
苏昌上前,讪讪道:“那位大殿下……”
“我都听见了,”参辰道,“他要诚意,你就让苏议露点诚意。”
苏昌苦着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原路返回,参辰确定苏昌返回铺子之后,便回辅国公府禀报。
他先前就站在屋外,里头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林云嫣听到李邵质疑苏昌时,忍俊不禁:“李邵真那么说?”
“是。”
“难得,”林云嫣点评道,“难得他有些脑子。”
李邵以前一直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或是在李渡手中,或是在她与徐简手中,也正是因此,不能长长久久地用下去。
他太不稳定了。
会被别人当刀子使,很多时候、他自己异想天开,也会弄出许多错事来。
但今日,李邵突然开窍一般,没有立刻被苏昌的话术哄骗住,对林云嫣而言也不是好事。
她需要李邵做诱饵,需要李邵配合。
林云嫣沉思一阵。
看来,除了苏议的诚意之外,她这儿也得再推李邵一把。
齐头并进。
之后两日,李邵都没有在潜府再见到那个叫苏昌的人。
虽未等到苏议的新消息,但李邵对苏昌很是好奇,他需要确认对方的身份、经历,以此判断是否可信,只是,他现在很难有个得力助手。
既要瞒着父皇与其他人,李邵无法将这些事情交给高公公。
他倒是可以亲自去一趟鸿胪寺,翻看前一回接待使节团的文书,却也担心会如苏昌说的那样、打草惊蛇。
这让李邵不由想起徐简来。
在抓捕李渡、以及复起之事上,徐简与他目的相同。
徐简出面私下调查事情,门道比他更多。
是了。
徐简不在,但他留了个亲随在京城,还有宁安。
站在金銮殿上,李邵正琢磨着今日晚些时候问宁安借个人手,却突然注意到、诚意伯似是悄悄瞥了他好几眼。
下朝后,诚意伯快步走出大殿,却是往御书房去了。
李邵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品出些不妙来。
不行,他也要去见父皇!
李邵到了御书房外。
曹公公从里头出来,与他恭谨行礼:“诚意伯有事与圣上禀告,圣上让殿下稍候。”
李邵越发讶异了。
里头说了什么,竟然是他不能听的?
心急如焚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才等到诚意伯从里头出来。
李邵跟着曹公公进去,一面行礼,一面忙问:“父皇,诚意伯禀了什么要紧事?”
圣上揉了揉眉心,面上透出几分疲惫:“一堆琐事。”
李邵显然不信。
圣上见他神色疑惑,略一思量,道:“说你母后的事,外面多多少少有些传言。”
李邵的呼吸一凝。
宁安识破了内情,没有让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先前姑母提起来的时候,李邵也就清楚,这阵风迟早会呼啸起来。
诚意伯是宁安的父亲,自是不会在此事上兴风作浪,也因着事先清楚、格外关注,一有风吹草动便感知到了。
知道,却无法阻止流言。
一旦流言蜚语兴盛,母后名声受损,他李邵也要跟着万劫不复!
不行!
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
是了,他需要有功绩,他要有荣光,在一片道贺与封赏中,哪个不长眼的站出来扯什么“疯不疯”,这不是触父皇霉头吗?
从御书房出来,李邵深吸了一口气,拿定了主意。
心急之下,李邵没有等到傍晚下衙,而是在午间休憩时就到访了辅国公府。
林云嫣到花厅,面露意外之色:“殿下怎么来了?”
“有事要麻烦你,”高公公被留在偏厅吃茶,李邵直言道,“古月使节团里有一个叫苏昌的,你知不知道?”
林云嫣神态自若,摇了摇头。
“他说他是苏议的人,”李邵道,“参辰在府里吧?你让他替我把那苏昌挖出来,我要见他!对了,不要让别人知晓,就安排在潜府里,我在主院用晚膳,只我一人,高公公不会跟着。”
“这……”林云嫣故意皱起眉头,面露难色,“殿下要瞒着高公公?不妥当吧?”
“你都参与其中了,还怕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李邵反问,“你只管照着办,参辰把那苏昌找来,就在边上站着,我和苏昌说什么、做什么,参辰一清二楚。若是危险之事,你到时候只管去慈宁宫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