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稳定军心,京中细查定北侯府。
如果真有通李渡之事,严惩不贷,但若是被泼了脏水,也必须换季家清白。
在查明白之前,定北侯府只封府,对家眷要客气,断不能有威逼之事。
同时,也要再查那童公公。
仪仗离开,李邵没有留下来听朝臣们的议论纷纷,寻去了御书房。
圣上换下了朝服,从曹公公手中接过一碗甜羹,几口下肚,才缓过来些精神。
李邵也陪着用了大半碗。
圣上问他:“你怎么看这事?”
“儿臣在早朝时说了,”李邵答道,“儿臣不赞同让徐简挂帅去打什么进攻。”
只答徐简,不提定北侯,圣上道:“理是这个理,但你先前说话尖锐了。依你之见,如何安排定北侯?”
李邵对“尖锐”这一评价并不赞同。
真尖锐的那些,他只腹诽,还没有说出来呢。
真论起来,徐简以前看乐子说的那些话,才叫尖锐。
话又说回来,那一个个趁机想浑水摸鱼的,又何尝不尖锐?
李邵想反驳,见父皇沉沉看着他,还是咽了回去,只说正事:“儿臣与定北侯往来不多,不敢说他与李渡的关系究竟如何。
临阵换帅不可取,但儿臣想,定北侯如果是清白坦荡之人,他在得知京中状况后,定会以战功来换取信任。
要么打出去,得一场胜利,如果裕门状况的确不适合急切进攻,他主动把帅印交给徐简,好过您下旨换人。
说到底,还是得京里查得快些。”
圣上点了点头,情绪舒展很多。
看看,邵儿议事不是没有章法的,他前两年的确有很多错误,但经历废太子之后改变不少。
圣上一面想,一面道:“朕还是信任定北侯的,那童太监的话不能作数。”
李邵便问:“您有所判断,自然也看得清早朝上不少人浑水摸鱼,各怀鬼胎,您为何不呵斥他们?”
“早朝就是议政的地方,每位大臣站在那儿,于公于私,各有立场,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毫无私心,”圣上语重心长道,“邵儿,坐在龙椅上,得给朝臣们说话的机会。
有道理的,哪怕立场与你不同,你也要听进去;而毫无道理的,哪怕他引经据典、占据上风,你也别信他。
朕说多听多想多看,不止是在你六部观政时,金銮殿上也是同样。
你不听、不想,你怎么知道他们各自私藏了什么心思?又想得到什么目的?
朕要把他们嘴都堵上了,他们背后说去,朕岂不是听不着了?”
“说到引经据典,”李邵接了这个话头,道,“李勉都背起隋书了,父皇,不如让他过来给您再背几句?”
圣上笑着摇了摇头:“你既知道柳学士在胡编,朕也知道,何必去为难勉儿?”
李邵垂眼。
这是他为难李勉吗?
分明是柳学士为着李勉舞大旗,恨不能让亲外孙儿爬到他李邵头上去!
都是外祖家……
李临那个外祖家死得就剩妇孺的且不说,李勉有柳家,李奋那小毛孩还有顾恒替他拉拢人,而他李邵……
恩荣伯府还在,但阖府上下清高至极,远离朝政,留他李邵单打独斗。
思及此处,李邵心中升腾起一股怨气来。
从御书房出来,李邵往兵部观政,直到散值后才让高内侍安排马车。
“您不回宫?”高内侍问。
“去一趟恩荣伯府,”李邵盯着高内侍,道,“怎么?你不请示曹公公,我连恩荣伯府都去不得?”
高内侍脸上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