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样?”二太太愣了愣,与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苦笑。
她们之前觉得郡王对琬琬不同,但没想到竟这么不同。
这样一来,到像是给二老爷的性命添上了一重保证。
老夫人叹了一声,这事对于二老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小郡王如此用心,不知将来琬琬的路又会走成什么样。
她拉起林江琬的手,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将她轻轻揽住:“琬琬真是漂亮,又这样懂事,没人见了会不喜欢的……只愿老天保佑,我们琬琬能有个顺遂的好姻缘——郡王说得对,旁的不想了,咱们就开开心心地等着笄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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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了院子总算是真的能歇下了,凤喜伺候她洗漱干净,将她扶上床,连半句话都没来得及问,便听见她均匀的呼吸沉沉响起。
再睡醒时,已是笄礼清晨。
林江琬披散着头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一列列的婢女鱼贯而入。
她认得的只有凤喜和她院子里另一个头等婢女锦绣,再就是二太太身边的文竹了,至于剩下后头跟着的一串,虽然如锦绣一样都是她院子里的,但因为她初来时很怕露了马脚,故而一个都没亲近过,只是瞧着眼熟,连名字至今都叫不出。
现在这么一大群人进了她的屋子,她一时还真不适应。
文竹笑着上前:“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长,侯爷催了两回,老夫人都不许别人来扰,只说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睡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
林江琬忍不住露出个十分舒心的笑来。
侯府这规矩确实与一般权贵人家不同,平时松散也就罢了,到了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还敢宠着她多睡。
她庆幸自己这会就醒了,这要万一一觉睡到晌午去,还如何有脸出去见满堂宾客?
“祖母可见着二叔了?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今日礼宴一过,郡王一行人就要开拔返京,这一行人里,当然也包括她。
在侯府待了这么些天,一直盼着自己全须全尾地离开,现在总算是将要实现了,可也就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对侯府也开始有了依恋。
她轻轻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不可贪心,这一切本不属于她,能见识一遭便是福气了。
她现在心里记挂的,自然是小郡王有没有放二老爷出来与老夫人见面。
文竹听她在这时候还记挂着长辈们该操心的事情,心中对她敬佩:“已见着了,不过是当着郡王面上见的,之前听闻二老爷犯了癫症,这一见却只是精神不大好,言语上都还清楚,跟老夫人说了不少话呢。”
林江琬点头,既是这样,她也就没什么不放心了。
文竹见时候差不多,指着几个手捧托盘的婢子依次上前。
“今日起姑娘便不同了。”文竹笑着说道,从第一个托盘上取了专为笄礼织造的双紒,“姑娘先依照次序换这几套衣裳,奴婢再为姑娘梳头。妆成之后便要到父母长辈前听一番祝祷训诫,最后由赞者为姑娘绾发插簪,拜谢宾客,便算礼成了。”
林江琬望着从内到外一共四五件的隆重衣衫,这时候才真有些紧张起来。
昨日也问过小郡王,这及笄礼分明是三姑娘的,三姑娘既然找了回来,就该由三姑娘来过。
她又不生在这一日,也不知为何郡王非要让她来行礼见客。
然小郡王却只说自有安排,想要二老爷安好,让她照做就是,还说三姑娘不愿回府,自然也不愿露面来行这个礼,只好由她来代劳。
可她自打出生至今也从未过过生辰,年幼时曾问母亲自己是何日出生,都被母亲推说忘了。
哪想到第一次过,便是这样的大阵仗。
她这般思绪乱飘的功夫,人已经被文竹妆点起来。
一身白底滚银里衣,外着绣了春花秋月四时美景的殷红八福湘群,又罩灵雀鸣空的广袖斜襟,左右两鬓带了郡王那日买的金丝流苏双芙蓉插梳,长发微微拢在脑后用一根丝绦松松系上,只等稍后赞者挽起插上笄簪。
林江琬望着镜中人,一时心下恍惚。
年幼曾听父亲讲过有个古人梦中化蝶,醒来后却言实乃是蝴蝶化他。
当时只当一番痴话,想不到此时她竟有些懂了。
盛装之下,她觉得自己甚至比三姑娘更像三姑娘,若两人站在一处,说是双生姐妹也定有人相信——这种感觉可不就如同那个痴人一般,尽是匪夷所思的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