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又走了两个来回:“当真只会医术?别的都不会了?”
林江琬呆呆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话音未落,就见刚才还在她面前转悠的高大身影忽然进了里间,然后钻进帐子,往床上一趟。
帐子里传来他的声音:“本王病了,过来看看。”
林江琬呆呆起身,跟着他往里走了两步才觉得不对。
真染病气之人,未必就要把脉才看得出,其实从一个人的气色声音都能初辨一二。
郡王方才在她身边走的那几步,步步稳健,说的那几句也是中气十足。
别说没病,怕是整个侯府都找不出比他更健壮的了。
她站在往里屋的门口不肯进,只伸了个头看他:“郡王没病吧?”
陆承霆差点脱口而出“本王有病”,人都躺床上了,见她缩头缩脑的狡猾样子,又撑着身子坐起来瞪她:“庸医,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林江琬是一万个不愿意靠近,但说来说去,二老爷的事情到底还没着落。
她心中默念着父亲教导的那句“百无禁忌”,一步一蹭地挪腾到他的床边:“请郡王伸手。”
她说完,见他没动,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他。
一看之下,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冷沉的面孔下藏着一层委屈。
莫不是真病了?林江琬一时愣住,又往前走了两步,慢慢放下戒心,伸出手主动去探他腕脉。
陆承霆将手一缩,让她摸了个空:“不是这里。”
他又指向自己腰侧后背处:“这里,伤了。”
他说完,转过身用腰背处对着她,自己面朝帐子里头,不再多言。
林江琬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觉这一回他连声音都带了委屈了。
她又凑近些,站在床边弯下身子,一手撑着床沿,另一手轻轻覆上他的腰间,小声问道:“是这儿?如何伤的?”
手下的身子似是一僵,紧绷绷的,声音也变了个调:“不是那儿,再往上些,今日捉二老爷时伤的。”
林江琬一听真的伤了,心中多了些歉意,只怪他这人太无定数,说出的话也总让人又怕又恼根本不敢全信。
但说起来,他也帮了她许多,而她确确实实就会这一点本事,是绝不该对他吝啬的。
她压下心思,认真将手挪了个地方:“可是这处?”
陆承霆仍旧面朝里,沉默地点了下头,心中正觉得自己这步棋走的不错——按照她对侯府这种管闲事的劲头,虽不聪慧,但是个心软的女子,这手放在背后小小软软的直熨帖进心里,比跟听她说那些不开窍的话有意思多了。
林江琬的手在那里摸了摸,可隔着里外两道衣衫,根本摸不出什么来。
她想叫他脱衣,忽又想到上次他脱衣时的凶狠,不由就是一个哆嗦……
陆承霆面对着帐子闭着双眼,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身后女子再想些什么。
他正要起身将外衫脱了,却忽觉那熨帖的小手转了方向,正在一点一点掀起他的衣袍,径自贴着她的后背钻了进去!
他猛地睁开眼,浑身瞬间升起一股燥热,不等多想,那绵软微凉的小手已经贴上了他后背的肌肤。
“确有红肿。”林江琬低低出声。
她已经看见了受伤的地方,郡王今次确实没骗她,腰背一侧似乎有重拳打过的痕迹,看力道,大约是他将二老爷生擒之后夹在臂膀下头,反而给了二老爷还手的机会。
见他还安静地面对里面,她也十分庆幸自己没喊他起来脱衣。
后背这块地方只需掀起一些就能看到,她自己动手不用面对他反而更妥。
但令她不解的是,她才一碰上,手下那块肌肤就变得铜铸一般,这样绷着不嫌疼吗?
林江琬的手指在那伤处轻轻按压,确定未伤到筋骨,又摸了摸:“郡王身上只有这一处吗?”
陆承霆不愿回头完全是因为浑身发热生怕这热气透过面皮让她瞧见脸红,此时听她这样一说,只觉更热了几分,他压着声道:“你还想要几处?本王就那样不堪用?”
林江琬未留意他尾音的颤儿,赶紧摇头,二老爷都被掰成那样,她当然知道在打架这事上他很堪用了。
可惜摇头他看不见,还得解释:“只这一处好办些,用些手法细细推开了淤血,再擦上药油隔一日就好了,我这就给郡王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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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奉命将三姑娘锁了,为了不让人发觉,直接锁到了韶鸣院那望风亭里,那里不但没人会发现,跟这边也隔的远,互不干扰。
做完这件事正准备回来复命顺便请示接下来如何打算,谁知才走到屋子门口,就听里头传来一声压抑着万千情绪的男子低吟。
长风浑身一震,立刻看向一直守在门口的姜虎和许冲二人,见二人大冷天额头渗汗,仿佛已经被这一声声低吟摧残许久的样子,顿时大感不妙。
“是郡王在里头?林姑娘她……也在里头?”他看了看屋子,也知那声音不是从厅里传来,而是从里屋卧房传来,而且分辨方位,还像是从卧榻帐内传来。
姜虎许冲二人点头。
长风不敢相信地望着黑黢黢的屋子,都这个点了外头都暗,屋里早就黑了,也没见郡王喊人掌灯,这……
这还用思索吗?
长风几乎是在瞬间就做了决定:“别在这儿杵着了,所有人撤到外头守着去,未宣不得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