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琬正在屋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希望外面的人不要注意到她,就见二老爷这样直愣愣地朝她看过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又想跳起来躲到屋子角落他看不见的地方。
谁知她这边还没动,二老爷忽然对着她笑了起来。
那声音,起初是“呵呵呵”的轻声低笑,而后越来越大,变成“哈哈哈”的奔放之音,再后来变做“桀桀桀”的狂笑之声,笑声响彻山野,震得后背发冷头皮发麻。
这是……
疯了?
她正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为他诊治,陆承霆倒是干脆,右手扬起一个手刀将二老爷重重砍晕,对长风吩咐道:“送回侯府交给侯爷,跟他说清楚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请郎中替他医治,治好还要再审,我随后就来。”
长风得令,与其他侍卫将人抬起往马背上一挂,纵马下山去了。
陆承霆这才转回头,进屋看着蹲坐在地上的林江琬。
林江琬一下子听了这么多,再回想三姑娘那张花笺,也想明白了她并不是无中生有向壁虚造,再联想前因后果,又岂会不知自己曾经险些送命在二老爷手上。
她算是胆大的了,此时都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见陆承霆看她,她苦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也实在不知下一步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陆承霆见她的身子微微抖着还强做镇定,心中直觉有些闷闷的——似是生气,又似乎是心疼,总之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描述之感。
至于一旁比林江琬抖得还厉害的丁树,则是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蹲低了身子,在她面前半坐下,平视着她的眼睛:“之前本王曾经许诺,姑娘为本王解了药方,再依据刀伤找到害本王之人的线索,便允准姑娘离府。”
林江琬眼神一亮,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陆承霆却在心中暗叹一声。
她是侯府三姑娘,他原本想着再逗弄两天就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让她这成日提心吊胆的人也开心一下。
谁知忽然出了这事。
现在侯府二老爷认罪之后,必要押解进京,虽说这些事看上去确实是他一人所为,但会不会连累侯府,最后要看圣上怎么想了。
侯府要是被问罪,她这边刚认回亲爹,岂不是又成了罪臣之女?
上回林茂那事不曾连累她,这一次她要是认了回去,却未必逃得过。
但让她再做回林江琬,她已经被他拉着四处露面,万一侯府有变,那时她孤身一人只会更加危险。
侯府平安之前不能认回身份,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在生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狸猫?
见她还闪着大眼等自己的下文,他颇为不忍道:“本王原想着要放你走,不过现在本王改主意了,看你还有些用处,本王勉为其难,将你娶了吧。”
林江琬今天受得打击太多了,原想着若郡王能就此放过她,她这些打击也不算白受。
谁想等了半天,竟然等到这么一句晴天霹雳。
郡王说什么?
勉为其难将她娶了?
她被这晴天霹雳劈得晕头转向,身子一歪跪倒在地上,自己掐着自己的人中缓气:“郡王之前说过:‘一介庶民,小小游方郎中,居然胆敢肖想郡王妃之位?’音尤在耳。”
陆承霆将她的手从人中穴上摘下来,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想好了再答应。”
林江琬拼命在他手里摇头:“我没答应。”
陆承霆瞪着眼睛看她,他平生头一遭跟人说起嫁娶之事,竟被拒了?
下一刻,他双手一松,将她扔回地上,冷着脸起身:“说的有理,一介庶民……自然不配,本王也不过随便说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林江琬捂着胸口,刚要松一口气。
只听他又继续说道:“郡王妃是莫要肖想了,做个婢女却是使得——待过些日子,你与本王一同北上京城。”
林江琬差点哭出来,刚要拼了小命再次拒绝,就见陆承霆忽然又弯下身子,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一句:“去了京城,也许能打听到些林茂当年的事情也说不定——这一回,你真要想好了再答应,否则连正经婢女都做不成,就只能做个洗脚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