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没对杜六说实话,他一路荒唐,除了做戏给皇帝看,也是做给先帝看的。
先帝素来爱对他管东管西,指手画脚,若先帝还活着,见他这样定会出手惩治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先帝当年将他送进景王的身子,不过是他夺舍时煜失败,已无力饲养他,才不得已为之。
更想着让他这阴身磨合景王的身子,将来先帝再次夺舍失败,无身体可用时,这具被他阴气腐蚀过的身体,便是先帝的后路。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只是先帝的棋子而已。
既然景王这身子是先帝的备胎,一直想要青史留名的先帝,又怎会允许他败坏了景王的名声。
可先帝始终没有出现,加之杜六的神情瞧着不似作假。
他确定先帝这次是真的死了,毕竟他学艺不精,夺舍时煜那次元气大伤,险些丢命。
虽不知他这些年躲在哪里,但定然是不好过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没有动作。
确定此后不必再受先帝约束,又掌握了不少臣子的把柄,想要他们臣服定是简单不过的事。
江山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景王心里十分高兴。
他不想压制这份高兴,但也不想被杜六察觉,便佯装咳嗽将杜六打发走了,等车厢只剩他一人时,他双手捂着脸无声发笑。
他做人才不过六年,便看懂了先帝的虚伪,可笑,时煜和皇帝那些蠢材,还蒙在鼓里,以为先帝真是对他们有多好。
想象皇帝和时煜他们知道真相后的震惊和崩溃模样,景王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
这天下注定是他时昭的,也只有他时昭才配。
这份好心情持续到天黑,一行人刚在驿站歇下,他便让随从将明月带了过来。
他轻柔抚摸明月裹着纱布的额头,温声道,“还疼吗?”
明月不知他又是玩什么花样,顺从点了点头,“疼。”
“疼就对了,疼才能长记性。”景王说罢,一把将他头上的纱布扯下,贪婪地闻着纱布上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