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选了一家看着相对干净整洁的店,进门和老板娘用早已生疏的方言聊了几句,蹦到门口问:“在里面吃还是去外面?”
“下着雨……”迟归本想说在屋里更好,但见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妥协说:“那去棚子底下吧。”
“好的!”海湾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又跃了回去,和老板娘交代清楚,拉着迟归道:“快点儿,占个好位子。越晚人越多,一会儿肯定没座儿了。”
迟归被他牵到中间靠后的位置,拿纸巾擦擦凳子,才勉为其难地落座。
他皱着眉头接过服务员拿来的菜单,粗粗浏览一遍,问海湾:“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他甜甜笑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那都点一些吧。”迟归捻捻自己似乎油腻腻的指腹,抽出一张卫生纸垫在菜单上,方道:“蒜蓉扇贝、黄油生蚝、青口贝、象拔蚌,这些都要。”
“乌贼烤……四只吧。肉要鸡胗、香肠,和虾丸。另加两对鸡翅,记得刷点蜜在上面。蔬菜……这个菜肉串是什么?”
“就是彩椒、洋葱,和牛肉串在一起烤的,上面有我们店里秘制的酱料,可好吃了。”服务员答说,“您要是想少点点儿,可以要几样拼个菜盘。”
她“嘀嘀”按着点菜键,适时提醒道:“其实就您两个人的话,这些足够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我们有五个人,吃得完。”迟归瞥了懵住的海湾一眼,继续说:“金针菇卷培根,土豆片,玉米,虾丸,腐干,茄子,都烤一些吧。再烤个馒头,拿一壶菊花茶、一壶酸梅汁来。”
“好,您稍等。”服务员给他们换上餐具,转身走了回去。
海湾还从未如此尽情地点过烧烤,捧着脸美滋滋地问:“咱们还有谁啊,你在这儿也有认识的人么?”
迟归看看他的傻样,捏着他嘴角道:“你一个人顶五个人的饭量,我这还少说了一个人。”
“多谢领导给我留面子。”海湾扁扁嘴,接过服务员送来的菊花茶,给他斟了一杯烫烫碟子,笑说:“更要多谢领导请我吃烧烤,我还从来没点过这么多呢。”
“你别点多少吃多少,适可而止。”迟归不放心地叮嘱他,“刚动完手术没几天,你给我小心点,不许放纵。”
海湾才不信邪,耸耸肩道:“点都点了,还能不吃?”
他起身跑到栏杆边,又折回红白相间的塑料棚下,捂着肚子说:“呐,我运动了,可以多吃点儿。”
迟归的白眼几乎翻到海里去,见服务员端着几个长方形的不锈钢烤盘过来,挪开桌面上的玻璃壶说:“快过来,别在那边淋雨。”
海湾哪里还用叫,闻着味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了:“好胖的香肠,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了。”
他先给迟归一根,颇自豪地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可好吃了。你尝,别处都没有。”
迟归敬谢不敏:“你自己吃吧。”
刚才点菜的时候,他以为香肠大约是普通腊肠或是玉米肠、火腿肠,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根粉红色烤肠比丝瓜还粗、黄瓜还长,形状和象拔蚌一样引人遐思。
“吃么吃么,可好吃了。”海湾强行塞给他一口,自己也吃着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他被辣椒刺激变红的双唇含着粗长滑腻的香肠,一对脉脉含情的眼望向这边,看着楚楚动人、勾魂摄魄。
他本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香`艳的一幕,迟归眼神幽深地盯着他,情难自抑地威胁说:“你再嘬这根香肠,我就把你扔海里去。”
周围人压根儿没往这边看,他却觉着环绕他们的没一个好人,都在意`淫海湾,真正是疑心生暗鬼。
“喜怒无常!”海湾放下香肠,拿起鸡翅啃着说:“莫名其妙你简直。”
迟归将整只的乌贼从签子上摘下来,用小刀切成块,慢条斯理地吃着说:“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当然是假傻。”海湾可没有他讲究,直接下手抓,大口撕扯着吃才有野趣。
桌面一层油花,他吃得忘情,袖子慢慢蹭了上去。迟归眼疾手快,扯住他胳膊道:“擦桌子啊你,抬起手来。”
“脏了再洗嘛。”海湾左手象拔蚌,右手烤生蚝,吃得不亦乐乎。
迟归抽出一张纸巾,擦擦他油汪汪的嘴角,噙笑说:“你以前能养得起自己,也真是奇迹。”
海湾“咕嘟咕嘟”灌下半杯酸梅汁,叹道:“所以我在酒店上班啊,有的是饭菜给我吃,根本不用自己花钱,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你确实是。”迟归昧着良心说,“来,再要个脑花儿,巩固巩固疗效。”
“…… ”
结账时才知道,他们居然吃了一千多。
服务员开出单子,一副了然的表情道:“确实五个人都吃不了这么多钱。”
海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摸着滚圆的肚子离开了烧烤店。他吃得太饱,靠在迟归身上慢吞吞地向前挪,恨不能直接瞬移回酒店。
“要不是这里到了晚上打不着车,我肯定割肉花钱打车了。”
迟归拍拍他肚皮,道:“熟透了。”
“别拍我,我可是模特!”他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吃的时候高兴,吃完也太罪恶了,我可是个裸模啊。”
“你还知道你是模特。”迟归搂着他的腰揶揄,“你也不用拆线了,直接崩开,更简单了。”
海湾恼羞成怒,胆大包天地捏住他耳垂道:“你嘴巴怎么这么毒,不挖苦我就难受,刚才明明说过不欺负我的!”
“我没说。”迟归握住他的手,在他耳畔轻轻呵气:“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这个?”
“凭什么不能!”
“床上欺负你要不要?”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