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箍住人,摩挲着他的背温声道:“我永远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送你去酒店,是想给你找点正经事做。让你去上学,是想你多学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可靠的。”
他要的是海湾,不是温柔可人的海湾,不是成熟独立的海湾,而是海湾本身的模样。
迟归当然可以将他养在身边,像个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的小妻子,每天乖乖在家等他回去。
如果海湾喜欢这样的生活,对他并非没有诱惑力。
只是现实世界残酷若斯,纵然不论平等不平等的问题,也有“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的风险。
等到无人可靠的那一天,又如何呢?
谁能保证,这一生没有意外?
况且山盟海誓又分道扬镳的情侣也屡见不鲜,将来是个未知数,即便是他也算不出。
迟归能给他的,是让他变得更好。两个人在一起,大略如此。
海湾撑起身子,看着他笑说:“你让我干的事儿我都喜欢,我明天就去见心理医生。”
“去拿一颗糖。”迟归拍拍他屁股,还不忘警告:“不许多拿。”
“哦——我要吃最大的,葡萄味儿的!”海湾兴高采烈地跳到音响前,犹犹豫豫、千挑万选,拿出两块。
“给你一块儿。”他将小熊形状的软糖凑在迟归嘴边,“你不吃,所以我帮你吃,这不算我多拿了。”
迟归不等他收回手,猛地一张口,咬掉了小熊的头:“谁说我不吃?”
海湾忙抢过剩下的半块,塞进了自己嘴里:“你干嘛跟我抢啊?一块糖也不给我吃。”
“是你说一块给我。”迟归盯着他手里那块还未动过的软糖,挑眉问:“是不是该还我半个?”
“不行,这块是我的。”海湾一把填进口中,含混道:“再抢明天不去看医生了。”
迟归勾勾嘴角,单手捏住他下巴,翻身吻了上去:“反了你了!”
葡萄味软糖,终于还是一人一半。
次日一早,海湾同他去见医生。出门前他在卧室里坐了许久,低着头一言不发,如同一个不想开学的孩子。
迟归也不催促,默默站在橱柜旁等待他做好心理建设,毕竟海湾现在的心情,他完全能体会。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自己初次去见心理医生时的情景,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得到痛苦。
呆坐半晌,海湾长舒一口气,走到玄关,低头提上鞋子。他扶着墙站起来,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没有作声。
迟归报以一笑,牵着他出门,亲自给他系好安全带,开车将他带到了一座住宅小区里。
“不是去医院么?”海湾不安地看着周围,脸上闪过错愕的表情。
医生应该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坐在冷冰冰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
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出,眼前这一排排种满花草的棕黄色联体别墅,与“诊病”这两个字能牵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去看医生,未必是去医院。”迟归轻车熟路地拐到一栋小楼前,将车停在了门口由花砖铺就的绿化带上。
海湾慢吞吞地下车,看着周遭的一切,不解道:“这是医生的诊所?”
“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办公室。”迟归带他去按门铃,“这个医生姓庄,中美双执照,温柔专业。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栅栏大门便开了。
迟归走进院子,里面迎出一个与海湾身高相仿,细眼修眉,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Dr. Zhuang,这是海湾,你的新客户。”他推推身边人。
海湾慌张地伸出手,尴尬地笑道:“你好,庄医生。”
“你好,快请进,不要紧张。”他笑起来很温暖,“我叫庄奕,叫我名字或者Derek,都可以。”
“我还是叫你庄医生吧。”
海湾敬谢不敏,随他穿过暖色调的走廊,走进美式装修风格的会客厅,只见一张小型双人沙发摆在正中,而对面是把绿色椅子,二者之间隔着张造型前卫的玻璃茶几。
“迟先生去外面等一会儿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叫你。”庄奕打发走迟归,招呼海湾落座,笑问:“可以开始了么?”
“可、可以……”海湾点点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