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扳着他的脸,不耐烦道:“看我的口型,不是‘啊’的音,再说一遍。”
海湾被他捧在掌心,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不由得心猿意马,哪里还有学发音的念头。
“不是‘啊’,你听不懂吗?”迟归从未见过如此笨的学生,若是公司员工他一定毫不留情地开除,无药可救。
海湾却并非他的下属,而是……
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再跟我读一遍,不要再念成‘啊’。”
他耗尽耐心,看着对方口里嫣红小舌上下翻飞,在眼前闪过来、躲过去,仿佛一种朦胧的勾引。
“不是‘啊’……”
近距离的对视,世界都在幻觉中迷失,迟归能看见海湾眼中自己的倒影。他不由自主地压下去,堪堪碰到他温软的唇,忽然抬起头一顿。
海湾半仰身子,一只手扒着靠背,一只手紧张地抓着沙发边缘,心脏“怦怦”乱跳。
“吻下来,吻下来。”
他默默呼唤着,眼见迟归的瞳孔染了情`欲的颜色,对方却在紧急关头停住了。
海湾又怕又失望,一着急,按着迟归的后脑贴了上去。几乎是带着发泄的一个吻,充满委屈和期待,饱含激情与柔情。
迟归本不欲乘人之危,也不想给他过多的幻想,一个兑现不了的承诺,不如没有。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感性,海湾甜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像吮了第一口鲜血的吸血`鬼,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终于从善如流了。
海湾渐渐失去主动权,双手被他按在头顶,倒在沙发扶手旁,吻得不知今夕何夕。
迟归的技术过他百倍,舌尖刷过贝齿,贴着下颚滑进去,适度地搅弄两下,口涎便顺着嘴角蜿蜒溢出。
他犹自不足,在里面任意作乱,引得海湾“呜咽”有声,欲拒还迎地推他。
迟归右手撕开他衬衫领子,扣子应声绷落,他低头吻上了海湾的颈子。
刚耐过一阵战栗,压在上方的人却倏然支起身,清醒了两三秒,他问道:“还要继续下去么?”
海湾红着脸“嗯”了一声,屈起膝盖,在他股侧小幅度地擦蹭:“又不是第一次。”
他说完这句话,迟归便坐了起来,整整衣衫道:“你回去吧。”
“为什么啊?”海湾“蹭”地翻起来,急得双眼泛红,“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尽量改——不——我一定改。”
“你什么都没做错。”迟归站起来,沉着脸说:“错的是我。”
“可我不觉得你有错!”海湾猛地扑上前,从后面拥住他,“我不觉得你错啊,我是心甘情愿的。”
迟归抓住他的手,挣开怀抱、转过身,捏着他下巴说:“我可以和任何人做这样的事,唯独你不行。因为你玩不起,不要这样。”
他松开桎梏,海湾缓缓垂下了头。
迟归说得不错,他从来没有“玩”的资格,生活已经将他逼到角落,苟延残喘尚且步履维艰,何谈游戏人间、放浪形骸?
他既如此说,便是默认了自己与他,只能是“玩玩而已”的关系。
海湾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可对方的默认他不敢去纠正,贪求太多,容易一无所获。
或许在迟归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另一种可能,又或许只是和他没有另一种可能。
从前陆远舟看过的一本美国杂志上说,无论是男对女、女对男,还是男对男、女对女,初次见面都最好稍作矜持。
并非是封建、不开化,而是因为人的第一印象,往往主观臆断且根深蒂固。
如若展示一个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给对方,那他的潜意识会自动将你划分到不可长期陪伴的区域。
潜意识影响人的行为模式,久而久之,大部分的恋人无法在这种前提下维系良好的两性关系,最终以分手收场。
相反,初见时严肃诚恳而有界限,不管以后如何,双方轻易不会起心动念想要分开。
陆远舟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海湾今天却有些信了。
也许正因他和迟归在相识之初便早早睡了,所以在对方的思维里,默认他们之间是不谈情只做`爱的关系,没有其他可能。
就好像鸟儿从未想过去游泳,鱼儿不会尝试去飞翔。
真令人沮丧。
置之死地而后生,海湾鼓起勇气道:“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什么?”迟归顿住脚步。
“不是现在,但很快。”海湾上前两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通过考核。”
“证明?”迟归不懂他的意思,“这与考核有什么关系?”
昨天上午陈延辉宣布,餐厅的考核提前一个月,定在本月月末,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自信肯定能留用的早盼着这一刻,毕竟不通过考核,无法正式营业,薪水少得可怜。
似海湾这等未必能过的,则如临大敌,忧心不已。
他不是没想过,假如不过将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也别无善法,至多再找其他的兼职,忍受大幅下跌的工资水平。
然而就再方才,就在前一秒,他决定背水一战,他要告诉迟归,他是认真的——对生活、对工作,更是对他、对感情。
迟归哪里知道他那脑袋瓜里存着什么奇思妙想,听他这样说只觉得有一点点好笑,抿抿嘴角道:“好,我等你。”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