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他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我……我那屋床湿了,我和你一起睡。”海湾不由分说爬上床,跪坐在他身边,带着恳求的口吻说:“我老老实实的,你别赶我走。”
迟归的眉心益发紧,他似乎有气,似乎耐心耗尽,坐起身道:“出去,沙发上睡,我不习惯有人在我床上。”
“你骗人。”海湾掀开他被子拱进去,“你那天睡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有人在你床上?”
“那天我睡的客卧,你睡的主卧。”迟归推了推他,纹丝不动。
海湾讶然:“这么说你根本没睡我,你骗我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值得我骗吗?”他冷冷道,“睡完你我去了客卧,明白了?”
“那你这是一种病,不治好了,将来怎么交男朋友?”最后一夜,海湾彻底放下身段,他不想错失良机,“你把我当治疗心理疾病的医生吧,我又不脏,洗过澡了,睡在你身边正好可以帮你扳一扳这个毛病。”
迟归被他说得语塞,揉着太阳道:“你赶紧出去,否则我把你扔出去。”
“别这样,你这是抗拒治疗。”海湾仿如一贴狗皮膏药,粘着他不肯放手,任凭如何甩都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疯了?”迟归拖他下床,一步步艰难地向门口走。“我不想打你,你别得寸进尺,试探我的底线。”
海湾顺着床沿出溜到地上,为怕真被他丢出去,灵活地跳到他肩头,手脚并用地攀住他。
“你是块冰做的么?我这么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睡?”
迟归无可奈何,几次三番扔不开他,终于忍无可忍,反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掼到了床上,气得指尖直抖:“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出去!”
他的声音愈平静,愈危险。
海湾的胆气一点点被挫磨,已经在服软的边缘。可就这样被扫地出门,着实难堪。
他缓缓站起来,轻轻垂下头,再看他时,眼里已着了雾气,月光照耀下胭脂色的两泓秋水。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走了。”海湾后悔极了,如此一来,天亮之后还怎么面对他。
慢吞吞地挪到门口,迟归忽道:“等等。”
他指指床:“你今晚睡这儿。”
睡他的床?
幸福来得太突然,海湾一时反应不过来,但等他回过神,迟归已经擦身而过,却是自己去了客房睡。
宁可任由鸠占鹊巢,也不愿与他同床共枕。
为什么?
海湾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没有想通究竟为什么。他自觉生得不难看,洗得香香白白,冻蜗牛怎么就能把他推开?
晨光熹微时,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睡了一觉。起床时昏昏沉沉,像是要头疼发作,又处在尚未发作的边缘。
他的鼻腔也不通畅,喘气时喉咙火烧一样疼。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断,他应该是伤风了。
今天周末,迟归难得清闲,正在客厅优哉游哉地啜着咖啡。他手里没有报纸,穿得休闲舒适,头发也没有被发胶荼毒,完全不是传说中总裁应有的模样。
“起来了?”然不过随口的问候,抬眼之间,气度尽显。
一句话,海湾听出了多重意思,许是嘲讽,许是怨怼,许是要秋后算账。昨晚分明没沾酒,却醉得像个混蛋,他想起自己生扑的一幕幕,脸颊顿时烧得飞红。
“嗯,起来了……”
“嗓子怎么了?”迟归也真心细如发,“感冒了?”
海湾点点头:“好像是。”
“过来,我看看。”他招招手,唤小狗一样。
“没什么,吃点药就好了。”虽如此说,海湾还是听话地坐到他身边。
迟归探探他额头,道:“有点烫,用温度计测测。夏天贪凉,比冬天更容易感冒。”
“温度计……嗯,温度计在哪儿?”生病后的海湾大脑运转奇慢,接过他从医药箱里拿出的塑料管直接往嘴里填。
“病傻了么?”迟归夺过来,打开盒子,倒出玻璃体,命令说:“张嘴……别咬破了。”
海湾顿了顿,扁嘴道:“我又不是个傻子。”
一说话,原本衔在口里的温度计“啪嗒”掉在地上,水银泻地,滚得到处是。
“……”
“对、对不起。”
迟归叹了口气,扫起玻璃残渣,吩咐道:“煎培根太油腻,你先别吃饭了,屋里躺着去。”
海湾怔怔起身,无比自然地进了主卧。迟归紧随其后,见被子扔在地上,床单掀起半张,枕头全部堆在角落里。室内二十度低温,卷着衬单睡了一夜,不发烧才怪。
“你先别动。”三两下铺平床单,拿起被子,摆好枕头,迟归示意罚站的人过来睡。
“你去哪里呀?”海湾躺不住,探着身子看迟归换衣服。
衣帽间里的人懒得搭理他,默默出了门。
“你回来。”海湾道,“总是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