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犯傻,“你这傻丫头!你当真是疯了不成?就为了他便一辈子不嫁人了?”
明琼自知瞒不过去了,只得开口道,“我是他什么人?便是为他一辈子不嫁人了,也得有个名头吧?”
明琼叹了口气,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檐下又大又绿的芭蕉叶在风里摆动,
“无论如何,他自小待我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我知奶奶的好意。可是......旁的心思还是待他三年后再说便罢......”
“不然,我如何能放过我自己呢?”
明琅见她这副模样,反倒不知该如何劝说了。明琼心情因着这一出有些不快,可又不愿惹的明琅跟着心忧,便找了个理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像是约好了似的,明琼前脚出了院子后脚明琳便进了来。
明琳虽则沉稳了不少,可仍旧是一副清脆极了的大嗓门。
明琅望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奈一笑,“怎么?你便打算日后都跟琼妹这般老死不相往来了?”
明琳撇撇嘴,有些心虚道,“那能怎么办啊?人家生气了,不给我台阶下我又能怎么样呢?”
明琅一想到她俩那笔糊涂账也是头痛——如今戏折子里的男主角也归西了,幕后黑手也解决了,可偏偏明琼明琳却是难复往日亲密了。就连两个人来找明琅,都是一前一后的,生怕见面尴尬。
明莹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啊。
明琅在心里暗自叹气,她眼睛太毒下手太准,挑的都是死穴,不然怎么会过了这般久,仍旧惹的明琳明琼二人如鲠在喉呢?
明琳此番也是来给她送添妆的。
明琳的添妆也是极具明琳特色——富丽堂皇且不说,工艺也是奇巧繁杂。
明琅拾了那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待在鬓间,微笑扭头问,“琳姐,我戴着可没污了你这宝贝儿?”
明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这玩意儿衬你极了。后天上轿时你戴着我这步摇,绝对有排面。”
明琅被她逗笑,“你傻啊,到时候又是盖头又是轿子的,谁看得到我戴的什么呀!”
明琳听后也不好意思笑道,“我又不是新娘子,我怎么知道这些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明琅小心翼翼地将步摇放回匣子里逗明琳。
明琳还是老样子,不经逗——她被明琅这么一怼,立刻要上前来咯吱她。明琅一向怕痒,两个人又笑又闹地便躺在了床上。
“嗨呀,好久没这般快活了。”
明琳笑得两腮通红,躺在床榻上偏着头看着明琅,“上次跟你这般闹腾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明琅被她闹的气喘吁吁,“你就爱夸大,去年你还嚷着要撕烂我的嘴呢!”
明琳笑嘻嘻地附身又要闹她,“哪用去年呢?现在就让你如愿!”
明琅被她吓得连连求饶,明琳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也是,也就一年的功夫。”
“你说,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呢?”
*
按照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吉日前一日新嫁娘家就得将礼品同嫁妆一块齐齐地送到新郎家来。
因着新开的祁王府还未修缮完毕,是而明琅此番嫁与杨潜后,仍旧得同他在皇城内住上一段日子才可自个儿另开府邸。
是而廿八日一大早,成箱成堆的系着大红绸子的嫁妆便一件件的由着秦家下人门从城北秦府浩浩汤汤地抬进了杨潜的寝宫。
杨潜今儿身穿一身苍青半旧圆领袍,仍旧坐在书房窗边临帖。
“殿下,这些先摆到耳房收着吧?”
孤鸿看着倒是比自家正经新郎官还要喜庆,一张脸笑得恨不得皱成一团。
直到孤鸿进了屋来,杨潜才缓缓抬眼望了一眼院子——院子里正热闹地厉害,一件件樟木箱被抬进院子里,堆得偌大的庭院净一时间找不到地方插脚了。
杨潜生长在深深宫墙内,打小便学会了对任何未曾发生的事物不抱期待。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心下一动,凭空竟忽然有些期待来。
“你看着办便是了。”
杨潜收了笔,沉吟片刻道,“罢了,将王妃那箱绣品拿来放到我卧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