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伸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杨潜差异地看着脸颊被他捏的有些红的女孩别别扭扭地低着头似乎有话想说。玉兰的阴影遮住了女孩的表情,杨潜只听到一股闷闷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明琅,明琅从前不懂事。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望.....还望王爷原谅明琅这次。”
“明琅以后不敢了。”
杨潜还以为她能有多硬气呢,毕竟她曾那般孤注一掷地骑着马朝他身上撞来。杨潜倒是被她这般服软反将了一军。
杨潜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黑漆漆的头顶,“发髻乱了便回你自己的地方收拾去。“
明琅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个遍,“圣上忽然移驾这里,明琅不敢回去扰了圣上雅兴。“
杨潜冷笑,“五姑娘竟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怕’字?”
没等明琅回话,他便吩咐书童,“秦姑娘的发髻乱了,你带她从小路走妥善安置了。”
书童似是惊讶道,“王爷,那您......您身边可就没人了。”
杨潜不想多说,便只说,“照本王说的做。”
话音未落,明琅就看到杨潜正了正衣冠头也不回地走去。
而且,杨潜的脚似乎有些跛了,明琅一挑眉就问留下来的小厮,“孤鸿,你家王爷最近摔了?我怎么看他走路有些颠簸。”
孤鸿早就心疼死自家王爷了,听了明琅这没有自知之明的问话,更是气得要跳起来,
“秦姑娘,我家爷这是怎么了,旁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么?”
若不是我们王爷护着您,您还能这般活蹦乱跳的么?孤鸿暗自腹诽着,却忽然惊奇道,“不对啊,秦姑娘。孤鸿今日第一见您,您是如何知道孤鸿姓甚名谁的?”
明琅推了他一下,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她就挺喜欢孤鸿这小子的。没什么其他的原因,不过是他长了一张笑脸,无论真假总比杨潜那张死人脸看着热闹喜庆。
“我悄悄说与你,你可不得同旁人说。”
孤鸿乖乖地附耳过来。
“我是这天上下凡的仙子呀。”
明琅看着孤鸿一脸被戏耍的恼羞样子,自笑得开怀,“带路吧你。”
*
直到日影西斜,明琅才慢吞吞地沿着门边偷偷摸摸地跑回殿内。
刚一进了内殿,明琅就看见秦窈坐在榆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十万分仔细地描眉。“姑姑今日身子爽利了?”
明琅成功规避圣上,此刻心情大好,也不用小丫鬟伺候,自己提了个海棠凳坐到秦窈面前。
秦窈见她来了,便停了笔,扭头对她笑道,“你进宫已有一段日子了,虽则圣上没说什么但住久了这深宫里什么话都有了。我方才已命适雪收拾了你的东西,你正好回来了便趁着宫门下钥之前回去吧。”
明琅没想到秦窈一开口便是叫她离开。残阳的落日余晖透过西窗落在秦窈画了一半的远山眉上。
秦窈的眉毛一向好看,浓黑整齐,纤细微蹙,只可惜戛然而止。
“姑姑何必这般着急?往后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进来呢?”
明琅没来由地有些慌了,挂在她手腕上的赤金铃铛响起一声急促的轻响。秦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阿琅,别做小孩脾气。回去吧。”
秦窈心意已决,明琅也知道多说无益。便叫适雪拿了她自己绣的手炉袋子叫秦窈一定要用她做的这个,又叫她顾惜自己。
秦窈都一一笑着答应。
明琅终于还是在宫门下钥前成功回了家。待回了家后温氏问了一通秦窈的近况,少不免又是一阵抹眼泪。
待回了家后,日子便总是老样子。明琅虽则认字,但都是温氏手把手教的。她年龄还未到,是而温氏还没为她请先生。明琅日日看着日影从东移到西,斗转星移,却有了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明琼的日子倒是有些难过——从上香那日算起已是月余时间,可明琼的身子却一直没见好。
明琅去看她,就看见她一个人斜倚着床看诗稿。入春已多日,可明琼的屋子里却还生着火盆。明琅见盆里似是有些写了字的纸,她只装作没看见神色如常地同明琼闲话。
明琼见她来了,心下也开心。便拉了她的手同她细细地说了些明琅在宫里时家里的近况。
闫氏大概是真的满意胡家小姐——明琅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秦胡两家竟一交换了庚帖,闫氏已请了高僧算过日子。
坤颛的婚期便定在今年秋天。
明琅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胡小姐,明琼看天色不早了又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也不留她吃饭。明琅走的时候,明琅非要起身送她。
明琼将她送到院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轻描淡写道,“李承柏可算走了。只怕叔叔二叔都得被他烦死了。”
明琅没想到她会同自己说这个,一时间竟不知道回什么,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他这一走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你同他一处长大,总不是亲兄妹但他自然是当你是亲妹子的。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明琼用袖子掩着嘴角低头笑了,“琅姐你倒是看他看得清楚。”
“他总是那般待我的。”
明琅见她咳了几声,也不多收同她作别后,便也回了院子。
今晚显荣院倒是安静地很,明琅左看右看没见到坤霈,便问温氏他去哪里了。原来坤霈跟着几个进京赶考的青藤书院同窗一块在点翠楼小聚。可是明琅见温氏似乎有所顾虑,便宽慰她说不过是同窗小聚不会耽误坤霈心性的。
可温氏踌躇许久,纠结许久直到小丫鬟们收拾了小桌才对明琅说,“我听你二婶说点翠楼从江南买来了个瘦马,听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