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道：“这忠勇侯夫人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来的正是时候，好歹替小姐撑了一回场子。否则今天这事可就难办了。”

宋笙弦陷入了沉思，她在前世记忆里查找了一番，发现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否则今日第一次见到她就应该知道这妇人是谁了。她若是真的这么记挂她这个故人之女，没道理前世她过得这么惨，忠勇侯夫人都没来照看过一次，甚至让裴羽和宋笙意成了亲。这怎么都说不通。但是，忠勇侯夫人今日能来的确是给她这里下了一场及时雨。

绯月碰到宋笙弦裂开的伤口处，小心地先将她的血迹清理了才上药上去，见宋笙弦疼得眉头都皱起来，说道：“小姐，你明知道自己手都这样了，做什么还要去亲自动手打那王婆子？若是真想打，让奴婢来代劳也好。瞧瞧你现在这手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让人看了都害怕。”

宋笙弦摇了摇头，道：“那你可就说岔了。我对王婆子恨之入骨，务必得亲自去打了她，才能消解我心头之恨。可恨我手还伤着，力度到底不够。只是这王婆子得了二十大板多半也是活不了了。”

绯月低了头，道：“小姐猜得不错，王婆子被抬出去至多打了十板就断了气儿。我出主院那会儿得到的消息，怕小姐害怕，就没说。”

宋笙弦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这人世间，每日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人命本是最最珍贵的，可是人与人之间偏偏要相欺相怨相凌，得此命运，王婆子也怪不得别人了。她想到自己前世偏居一隅孤独赴死的情形，想起绯月和轻碧的不得善终，到底心底还是涌起了一丝轻快。在这世间，柔软终究只能交付给同样柔软的人，而不是向一颗钉子展露自己的软肋。

她看着绯月专注地模样，这种安定而平和的感觉，让她由衷地弯起了嘴角。

“绯月，你那日出去裴羽找你说了什么？这两天太忙乱了，倒是忘了问你。”

绯月道：“那日我去了裴公子还不信了，看了我好一阵子。他的脸不怎么带笑，沉默着不说话，我就有点犯怵。后面才跟我说，所说的事同那个孙金有关系。”绯月看了看门外，是放低了声音说的。“说那孙金原来是被裴公子给带走了，怪说这个人跟消失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夫人那边只好拿着轻碧出气，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来问您。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哪晓得中间出了差错。再仔细些的，裴公子就没说了，只说知道了孙金的身份，后面的事情慎重起见要亲自跟小姐说。”

宋笙弦暗自猜想孙金肯定不是赵燕云的侄儿，至于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就无从得知了。原来裴羽已经探查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近些日子她恐怕更加找不到法子出门了。

这边说到裴羽去了主院等着忠勇侯夫人起身。他打着伞进去，忠勇侯夫人身边的丫鬟鹊枝迎着他去一边坐着，问道：“这么大的雨，大少爷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可用了早饭不曾？”

裴羽自然没用过，那鹊枝倒也伶俐，先着人去了厨房知会了一声，提了早饭过来先给裴羽用着，又跟裴羽说道：“夫人说身子乏，又是雨天最是好睡，这会儿都还没醒呢。大少爷且先把早饭用着，夫人一起身我便禀了。”

裴羽点点头，见鹊枝去了，低下头来吃早饭。一碗鸡丝粥，再加上几样点心，饭菜可口，但裴羽心里装着事，吃在嘴里也是没什么滋味的。匆匆用完了，却还是没见到几个人影子。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到忠勇侯夫人慢悠悠地过来了。她见了裴羽道：“今日这么早过来找我何事？平日里怎么没见着你对为娘这么热络的。”

裴羽道：“不过是，有些事想问问娘。”

忠勇侯夫人见他为难成那般模样，偏要问道：“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看我知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裴羽便又踟蹰了，道：“左右不过一些小事罢了，娘亲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的也就算了。”

“看来果真是件小事，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罢，我还乏着呢。”忠勇侯夫人作势要走，被裴羽劝住道：“我就是想问问，昨日娘亲走这一趟的见闻。我听朵朵说，这宋家二小姐狠心烫伤自己的姐姐，倒不知这宋家有没有个说法。”

忠勇侯夫人这才坐下来，一双眼睛洞察秋毫般看着裴羽，道：“既然你向我提问了，我也有话要问你。你告诉我听听，你这么着紧宋家大小姐的事，可是对她存了几分好感了？我早先劝你娶她，你说你不愿，闹到你父亲那处说要退婚。如今你这般举动，我却有些不懂了。”

裴羽道：“闲来听着朵朵给我说的新鲜事，便想晓得结果罢了。况且，我能对她有什么想法？娘，您是知道的，我一早便向您表明过态度了。”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打量我不知道？让我去宋府这事就是你撺掇着你妹妹弄出来的。你今日不同我说实话，我对你便也没甚实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