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窗外的花香, 一朵碎花随风而入,飘转吻过书桌前佳人的长发,最后落在那写满名字的纸张上。
“你们……和好了啊。”笔锋已乱, 勾勒不出欢喜。放下手中的笔,明初陌抬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眸。
连云起坐在明初陌对面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坐得端正:“嗯。”
“……还真是小孩子, 一趟一趟的。”明初陌看着连云起低头的模样,哑然一笑,声音涩然:“既然要搬回去, 就搬回去吧。”
“嘿嘿, 老师, 我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没有注意到明初陌的不自然,连云起喜滋滋的回答。连云起还以为明初陌会怪她呢,谁想到明初陌这么温柔。她那颗忐忑的心变得平静,暗暗想老师真好。
这种话明初陌已不知听过多少遍, 已经过了会认真的年纪,淡然的点点头, 嘱咐道:“嗯, 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晏莞会照顾好我的。”连云起欢快的起身:“那老师,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啦。”
明初陌挥挥手,用一字告别:“好。”
连云起拉开门, 看见门口脸色阴沉的鱼之亦吓了一跳:“大执事是来找老师的么?脸色这么难看, 是出了什么事么?”
鱼之亦长吐一口浊气,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无事。听闻连大人要离宫了, 还是快去收拾东西吧。”
“哦……”连云起有些怀疑的看了鱼之亦两眼,慢慢的走了。鱼之亦的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有事,不过她不过是客居明宫,鱼之亦也没必要要告诉她。再者,就算告诉她了,她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这么想想,连云起离开得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鱼之亦看着连云起渐行渐远的身影,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压下满腔的怒火。
进了门,瞧着明初陌枯坐在桌前,鱼之亦气不打一处来:“宫主,就这样……”
“嗯。”明初陌知道鱼之亦要说什么,出声打断鱼之亦接下来的话。
“可是……”鱼之亦还是不甘心。
“我给不了,别人给她也好。”明初陌看着窗外的花笑了一下,眼神无光。
落雨声滴答滴答,刚刚还晴着的天现在却降下细雨,湿了胸膛。
“宫主……”
“没事就出去吧。”
鱼之亦咬咬牙,离开前帮明初陌把窗户关上:“天凉了,宫主注意身体。”
只剩明初陌一个人的书房,鱼之亦的脚步刚刚消失。明初陌便起身把窗户推开,伸出手接住那滴答落雨。看着雨水在手心开出了花,翻开了封存的篇章。
曾经她就抱着连云起站在落雨天的窗边上接顺着屋檐而下的清雨。嘻嘻哈哈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不曾久远。
似乎也仅仅只是似乎。
翻阅曾经相濡以沫的时日,连云起对她的眷恋已经被风、被雨凋零。她却一个人缩成了茧。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意让明初陌捂着胸口蜷缩到窗下,白皙的手掌染上了嫣红。待胸腔里的灼热平复下来,才发现风早以熏了眼眶,人间此刻满惆怅。
踉跄着回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在一本字典里取出泛黄的纸张。那人幼年时的承诺似镜中月华,不知真假,她却描绘了多少未来繁华,是不是她太过认真?
曾经在明宫的誓言啊,早就该被废弃成沙。
一只手中燃起火花,明初陌拿着纸张的手抖了抖。
到底还是舍不得,颓废的坐在书桌前,桌上碎花随风微微翻转,那写满连云起名字的纸张全篇涩然,没有淋漓,墨色也难掩苍白。
她能怎么样?
挽留以后还不是照样别离。
谁叫她,命不久矣。
谁叫她,不得她欢喜。
谁叫她,慢了一步便是彻夜雨寒。
老宫主说不要步入红尘局,只会得到一段孤独浮生。她那个时候不信,结果……还真是啊。
反正自己时无多日,就让这思念寂寞把自己葬了吧。何必再去扰了她的欢喜繁华。
慢慢的收起那泛黄的纸张,才发现手掌的血已经沾染上了纸张,让明初陌有些心慌。半响,又恢复平静,把纸张夹回了字典。反正这东西会跟着她一起进入墓葬,沾了血液又怎样?
提笔再写下心中思绪很久的事——另建明都政厅。
她死了,小云起再跟人吵架又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