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这情景,震惊不已。
他们竟是要当街验尸!
曹绩换好衣裳工具,朝死者一鞠躬,“得罪。”
紧接着,纱帘放下,只听见一道道声音从里面传出——
“头骨碎裂……伤口形状……被重物持续捶打敲击……”
“皮肉翻裂……鞭痕……火烧痕迹……”
“手筋脚筋被挑……手骨腿骨粉碎……”
“眼球爆裂……”
一字字一句句,听得围观百姓心惊肉跳。
被折磨成这样,他蒙兴还管这叫身体不好自己死的?
他是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么?
当曹绩最后一个字落下,记录的文案已经写得密密麻麻。
韩定双膝跪地,捂着脸颊,滚滚泪水从指间缝隙里流出。
有哪个孩子,听到自家父亲受了那么多的罪后,还能无动于衷?
杨方文张了张嘴,想上前安慰两句,到底没开口。
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挺过去。
很快,韩定便抬起头来,他跪朝宫门方向,一把扯下身上衣裳,露出背脊胸口上的道道伤疤。
“末将跟随长兴侯驰援西川,剿灭山匪,九死一生,立下战功,以为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末将今日用这一身为国立功的伤疤,求圣上,还末将一个公道!”
……
“他竟敢挟恩图报,威胁孤?”
东宫内,萧璧城将东西摔了一地,神色阴鸷。
天下将士千千万,若是以后谁收了点委屈都那么来一遭,这天下还怎么管?
“禁军统领何在?”
“属下在。”
“着领五千禁军,前去镇压此事,把那韩定给孤抓……”
话音未落,宫人急急忙忙进殿,“殿下,不好了,宫门外跪了许多将军,全都在请求殿下彻查此案!”
韩定的举动,激起了所有武将的血气。
有人大喊着,“我们拼死拼活保家卫国,结果家人却被权贵侮辱残害,这是对我们所有将士的侮辱!”
“奶奶的,以后谁还敢上战场?谁还敢安心地拼死搏杀?”
“请太子殿下给一个公道!”
“请太子殿下给一个公道!!!”
不止如此,没有跪在宫门请愿的,也纷纷递上请愿文书。
萧璧城看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终于有些慌了。
他慌忙召集司马右相跟左相沈立安,以及一众要臣入宫。
“请众爱卿速速给孤拿个主意!”
一人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弃车保帅。还请太子殿下立刻下令严查此案,还韩家一个公道,稳定民心!”
“说的是,说的是……”萧璧城抬头对司马右相道,“右相觉得应该由谁审理此案合适?”
“太子殿下!”沈立安不赞同地提高音量,“那蒙兴是右相的外孙女婿,按理,右相及其相关人员,都应回避才是,否则会让人诟病!”
右相的人被否决,萧璧城又提了几个自己的心腹,都被沈立安为首的一众臣子以“恐会让人以为太子徇私枉法不能服众”为由拒绝。
就连司马右相对此也没有提出疑义。
毕竟一个当太子的外孙,跟一个犯了众怒的外孙女婿,他还是很好选的。
萧璧城有些恼怒,“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说谁来审理此案,才不会让人有话说!”
一众大臣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微臣认为,煊王殿下,可担此重任!”
一则萧晋煊原就是御抚司的第一任主司,一直以来都是负责审讯官员案子,很有经验。
二则他向来公平公允最能服众,由他来审理,老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萧璧城无法,只能无奈一摆手,“那便让煊王去审理此案吧。”
“太子殿下,无名无权,煊王如何审理?还请殿下恢复煊王御抚司主司之位!”
众大臣跟随沈立安,齐齐请愿,“请殿下恢复煊王御抚司主司之位!”
萧璧城攥紧拳头,心头气极恨极。
他跟雍王争夺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萧晋煊赶出御抚司。
随即雍王倒台,他立刻便将御抚司握在自己手里。
结果还没捂热和,他们竟要他把御抚司还给萧晋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可即便气得浑身哆嗦,面对情势所逼,萧璧城也不得不咬牙下令,“那就恢复煊王御抚司主司之位,由他主审韩家一案。若是他不能给孤拿出一个满意交代,孤拿他是问!”
旨意从宫内飞快传到煊王府。
煊王府内,萧晋煊坐在客厅之中,似早有预料一般,已经换好官服。
传旨的太监一到,他便立刻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去。
“备马,回御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