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丈夫都死了,还往她身上泼脏水,还是不是人啊?”
“我看就是那家伙害死何二的,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
“欺负孤儿寡母,猪狗不如的畜生!”
各种谩骂声不绝于耳,谢灼宁却充耳不闻,只定定地看着何二媳妇。
“你知道知术花跟龟息丸相克对吧?”
查到假死药的时候,宋玉秋曾说过,“龟息丸啊,早说是这玩意儿啊!我在我师父的古书上看到过,龟息丸跟知术花相克,是万万不能混的,一混即死,比见血封喉还毒!”
本来只是假死的药,一沾上知术花汁,便会变成必死的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何二媳妇委屈地哭诉。
谢灼宁看着她,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你很聪明,知道你丈夫想要假死讹诈百味轩的时候,便想趁此机会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但何二很谨慎,他知道龟息丸不能跟知术花混在一起,哪怕是闻一闻气味都不行,所以家里周围从来不许出现知术花的痕迹。”
“你想让他死,但不能叫他发现你在偷偷地收集知术花汁,否则以他的性子,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打死你。”
“所以你想了一个十分缜密的法子,将知术花汁混在染料里,浸染布料,再做成衣裳。等晒干之后,便闻不出知术花的味道的来,但整个布料上,却全是花汁。”
谢灼宁目光在何二媳妇的身上扫了一眼,“那衣裳,就是你身上这件吧?”
知术花汁很好辨别,随便找个大夫都能查验出来。
何二媳妇听到这话,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那双皲裂的手指指缝涌了出来。
“没错,他是我杀的……”
她是被二两银子卖给何二的,何二嫌弃她丑,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
喝醉了打她,赌钱输了打她,看她不顺眼还是打她……
直到她怀了孕,何二才总算对她好了一些。
她也以为,生了孩子就好了,生了孩子,何二就收心了,不去跟那些狐朋狗友混了,不会去赌钱了。
可没想到她生下女儿后,何二气急败坏,对她破口大骂。
说她是贱人,是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一个大贱人,一个小贱人,看一眼都晦气!
他骂骂咧咧,转身就走,气得要去跟人喝酒。
而那会儿,她女儿的脐带都还没剪断,是她自己挣扎着起身摸过剪刀,自己动的手。
有了女儿后,何二就不光打她了,就连女儿他也不放过。
她皮糙肉厚不要紧,但乖囡太小了,之前被他扇了一巴掌后左耳便听不见了,后来又被他拿石头砸到了头,血流如注,把她吓个够呛。
于是她越发地忙碌起来,白天要耕地务农,晚上要帮人盥洗衣物,一有空就要上山砍柴去卖,哪里有活计她也赶忙去,不敢有半刻歇息。
因为她发现,只要她能拿出钱来,何二就会对她和颜悦色,不会打她们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多辛苦一点,多努力一点,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把女儿养大。
“可是何二那个畜生……他竟要把乖囡卖了,给他抵赌债!”
她家女儿才八岁啊!
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女儿被送去火坑?
所以,她才会动了杀机。
肩膀颤抖着,她眼泪横流,泣不成声。
“娘亲,不哭……囡囡在呢……”小姑娘抱着自家娘亲,柔声轻语地安慰着。
何二媳妇却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仓皇无助,“我的乖女儿,以后你该怎么办啊!以后你该怎么办啊!”
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鸦雀无声。
谢灼宁心里也难受极了,其实来之前,她也想过,要不放她们母女一马,不拆穿她们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