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马车,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
“你不是说金丝软烟罗没有了吗?为何她问就还有?”
说话的是个身材丰腴的白净妇人,她长得不算绝色,但一身打扮却富贵逼人。
掌柜的不冷不热地解释道:“自然是因为别人早早就定下了。”
胖夫人气得双手叉腰,“难道我没有定吗?以往每次到了新款,你们谢大小姐可都是会遣人亲自送上我府上去的!”
掌柜的面露不耐烦,“你也说了是以往,如今我们的东家,可不是大小姐了。”
“管你东家是谁,把他给我叫出来!”
胖夫人气得不轻,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她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是来这里找罪受的。
见她依依不饶,掌柜的也失了耐心,“人家可是工部宋侍郎的千金,你夫君不过区区七品上林苑监监丞,拿什么跟人比?”
谢灼宁循声看过去,里面站着几个小姐打扮的年轻女子,领头的那人不是宋玉瑶是谁?
宋玉瑶拿着手帕掩唇一笑,“掌柜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要传出去,别人不得说我以权压人啊?”
掌柜的立刻笑眯眯地讨好,“宋小姐说笑了,宋侍郎那么心疼你,旁人怎么敢随意传您的闲话呢?”
对于掌柜的恭维,宋玉瑶显得很受用,“行了,快给我包起来吧,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呢。”
二人你来我往,压根儿没将胖夫人放在眼里。
胖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怒气冲冲地离开,“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谢灼宁看完全程,脸上表情,冷得跟结冰一般。
那胖夫人的夫君官职不过七品,在满是高官侯爵皇亲国戚的京城,自然是不够看的。
但她却出身江南富贵人家,旁的没有,有的是钱。
她喜欢穿得花枝招展富丽堂皇,所以每次云锦轩到了最新款,她都会来大买特买,十分豪气。
可以说,那些名贵布料,近四分之一都是她买去的。
眼下竟因为宋玉瑶的爹官职比她丈夫的官职高,就将最后一匹金丝软云锦给了宋玉瑶。
谢灼宁都快给气笑了。
伙计打包的时候,宋玉瑶跟几个小姐妹聊着天。
其中一人好奇地问,“玉瑶,听说你姐姐不傻了?”
宋玉瑶轻哼一声,“哼,她哪是不傻了,分明是中邪了!我娘说,她肯定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哇,真的假的?”几个小姐妹惊奇不已。
“那还有假?从前她见到我爹胆小如鼠,如今训她几句她竟敢直接顶嘴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罚她她还不知错呢,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偷偷跑出去了。我爹一气之下让人把她抓回来打了一顿,如今关在柴房里,让她不反省好不许出来。”
说起宋玉秋,宋玉瑶一脸讥诮。
她那个姐姐啊,实在是不知趣得很。
就她那种卑贱身份,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胆敢跟自己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谢灼宁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不免生起一阵担忧。
《飞天舞》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过宋玉秋呢。
没想到她回到宋府以后,境况竟会这般糟糕。
宋玉瑶得了布料,便打算离开。
一转身,却跟易了容的谢灼宁撞了个满怀。
她气恼地蹙起眉头,“你没长眼睛不会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