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苦涩一笑。

看着窗外和老四堆雪人玩，笑得脸颊通红的女儿，魏氏心下越发酸涩。

她的女儿还这般小，却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我倒宁愿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这句话声音极低，就连身边的明德都没听清，转眼便消弭在空气中了。

亥时一刻，所有梁家人都颤颤巍巍上了望山。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梁梵音，魏氏和明德公主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五六十个身着单衣，背着荆条的梁家人。

这些人家中都是最近几天中邪最厉害的。

梁梵音振振有词：“当初密谋镇压祖先的便是你们的祖先，所以尔等遭受的报复最深，既然想求得祖先原谅，你们自然是要负荆请罪的。”

这群人里，最难堪的便是渣爹。

身体上的酷寒和疼痛尚且能忍，可心理上的羞辱难堪更让他生不如死。

尤其是当着明德公主的面，梁裕从头到尾头就没抬起来过。

梁梵音可不管渣爹的心理活动。

到了祖坟，远远的就感受到了那股阴寒之气。

梁梵音小脸绷得紧紧的，指挥着梁家人整整齐齐插了三根手指头粗的香。

“你们就在此处磕头认错罢。”

一个梁家人壮着胆子提问：“磕、磕多少才好？”

梁梵音望向他，嘴角微微上挑，狭长的狐狸眼在月色下有一种难言的神秘感：“自然是磕到祖先肯原谅你们啊。”

梁家人脸瞬间就白了。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战战兢兢的磕起了头。

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响起，淡淡的香烛气弥漫开来。

直到香只剩下短短一寸，梁家人的头也都磕破了，血腥味散开混合着香烛气，格外的难闻。

突然，三炷香齐齐断裂。

众人仿佛被神鬼控制，动作瞬间僵硬，惊恐不定的看着香烛和梁梵音。

梁梵音眉心微蹙，微微颔首：“好了，可以起坟了。”

梁家人这才身子一软，呼出一口长气。

几个男丁咽着口水，嘴里嘟囔着求饶告罪的话，小心翼翼挖开了祖坟。

刚一挖开，众人呼吸又是一滞。

只见那墓穴当中，根本瞧不见棺椁，无数散发着不详之气的黑水装满了整个墓穴。

连带周边的土地都染成了黑色，散发着刺鼻的腐烂气息。

梁梵音掐指算了算：“等过了子时，再取棺椁重新安葬罢。”

众人哆嗦着答应了。

冰天雪地中，大家冷得瑟瑟发抖，几个机灵的梁家女眷忙给梁梵音和明德等人塞了几个暖炉子。

梁梵音毫不客气的收了，突然，薄薄的眼皮上一凉。

她仰头望向墨色的天空，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下雪了。

雪花转眼间下得越来越大，仿佛可以掩盖世间一切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