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的眼眸扭曲了一瞬间。
包括魏老夫人在内的宾客们,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没有半分欣赏,恰恰相反带着几分嫌恶和恶意。
和他原本的计划堪称南辕北辙!
不过梁靖昭素来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当下也不再巧言令色的狡辩,反而坦荡承认自己思虑不周,礼数周全的向魏老夫人致歉。
至于那套茶盅也当场被他砸了。
苍白着脸道歉过后,梁靖昭便不逗留着自取其辱,匆匆往后院溜去。
梁梵音笑嘻嘻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却猛然撞上了一双幽深静默的眼睛。
梁玉儿。
她明明才几个月大,一双眼睛却黑得渗人,一眼不眨落在梁梵音身上。
目光转瞬即逝,梁梵音脊背却浮起一层冷汗。
她笑容一敛,下意识想追上去探究一二,熟料她刚迈着小短腿跑到屋内,头顶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梁梵音愣愣的抬起头,瞬间瞪大了眼睛。
竟是房梁断了,且不偏不倚就在她头上!
梁梵音想跑,身子却不受控制僵在原地。
那丫头果然有邪性!
就当梁梵音以为自己要殒命于此时,突然,身侧扑过来一个人影,狠狠撞开了呆站着的梁梵音!
梁梵音被撞翻出去,狠狠打了七八个滚才停下来。
“砰!”
房梁狠狠砸在肉身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沉重的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梁梵音手忙脚乱爬起来去看那人。
居然是二哥救了她!
梁梵音眼眶一红,跌跌撞撞爬起来冲过去,二哥力气比她大许多,将她撞开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道往旁边偏移了几寸。
可尽管如此,那房梁还是砸破了二哥额头,此刻汩汩鲜血涌出来,没一会儿便染红了好几条帕子。
梁梵音心疼的哭成泪人儿,趁乱挤进去狠狠吹了几大口气才堪堪吊住了二哥性命。
魏老夫人和魏氏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皆是眼前一黑,厉声呵斥着去找大夫,又指挥着小厮丫鬟散去宾客,小心翼翼把二哥挪到了床上。
梁梵音抽噎着守在床边,二哥因为那几口气神智到还清醒着,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别怕。”
“二哥没事的。”
梁梵音鼻子更酸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偏偏这般情况下,人群中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一些刺耳之言。
“这二公子天性愚笨,难堪大用,这一砸别真砸成个傻子吧?”
“那岂不正好有借口不去参加科考?省了丢人现眼,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呢哈哈哈。”
梁梵音小脸瞬间冰冷,她冷冷抬眸锁定了大放厥词的人,正欲开口,身后榻上却响起一道平静儒雅的声音。
“若论丢人现眼,在你王秉昆面前,恐怕没人争得过你罢。”
“你自以为自己行文阳春白雪,文词高洁,常以阮籍子期自居,实则不过是故作风雅,聱牙诘曲之作罢了。”
“凡事指出你缺点之人,都被你贬低成村野匹夫,当年我不过指出你一句用典不当,竟也招致你嫉恨至今,仅凭这份心胸,你连阮籍半点衣袖都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