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靠近走在最前头的儿子。

穿着兽皮的男子突然出声喝道：“老太太，山路狭窄，你如果靠得太近，到时候我们都通不过。”

听话的内容是好言相劝，可这语气着实凶狠。

李氏看了眼几乎伸到她眼睛跟前的箭镞，退后半步讪讪道：“哦，好的。老婆子老眼昏花，本来想让儿子扶一把。”

那领头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儿子手伤成这样，一个大男人对付一头狼都没有应对之力，有什么用呢。”

几个男人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夏意忍不住开口：“才不是呢，我爹他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杀了一头狼。你们有箭才能……”

“老大闭嘴。”

夏达面不改色，像是没有听出话中的嘲讽。

“人家救了我们，你少说几句。”

领头那男人敛了神色：“你真的一个人杀了一头狼？”

夏意接收到爹的眼色，挺起胸脯，很是自豪。

“那可不，我爹就凭自己的力气，杀了一头母狼，还是带崽的那种，凶得很。”

几个男人聚成一团，窃窃私语了几句。

转头对他们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连声催促快行。

李氏搂紧了怀里的夏鲤，暗道刚出了狼窝又掉进虎穴，接下来的路不会轻松。

不过有机灵有福气的小宝在，这一大家子定会逢凶化吉。

折腾了将近一夜，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夏鲤知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居心不良，一路上都不敢闭眼，生怕他们给这一家老小使绊子。

小胳膊掀开紧包着的布包，好奇地往外看去。

堵住山路的大落石已经完全清理干净，只有几块不影响通行的小碎石头。

“呦，这小孩子才只有半岁不到吧？”

赤膊男子上前来搭话，李氏警觉地很，将小孙女儿重新包裹起来。

“差不多半岁了。”

夏鲤其实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但她在山上吃得好睡得香，胳膊腿都是肉嘟嘟的，长得跟寻常人家半岁的孩子一样壮实。

李氏生怕被他们发现小孙女儿是在大地动洪水灾难时出生的，撒了个小谎。

男人若有所思。

“这婴儿倒是被你们养得挺好。”

夏尔蹦出来挡在奶奶前面。

“那可不，小妹妹是我们全家人的宝贝疙瘩，有什么能吃的都是紧供着她。”

男人收回灼热的视线。

“走吧，营帐就在前头。”

一行人小心翼翼行走，避开碎石，走出大山，眼前就是原先的夏家村。

完全看不出当初村落的样貌。大地动过后所有的房屋都被移为平地，庄稼地全部都毁了，堆积的不是碎石就是发黑发红的泥土。

“爹，我们的家在这里！”

夏意眼睛尖，指着不远处一块小土堆，大叫起来。

“你看，这是院子里那棵桂花树。”

成年男子合围都抱不过来的桂花树，已经被彻底摧毁，只剩下一截枯黄树根。

夏意眼眶一红，摸着树根上的刻痕。

“对，就是这颗树，我走的时候，还用箭镞在上头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呢。现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