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益州城南外的绵远河道中,十几艘满载货物的大船,自东南向西北方向,劈浪斩浪而来。
这些船只的船头,分别刻着“薄”、“冯”、“汪”等字。
其中以薄家的船只最多,占了十艘,行驶在前方替后面的几艘船身较小的船只,顶风开道。
位于最前头的大船上,一个穿着半袖灰布麻衣、黑色裤腿卷到膝盖处的押工头,兴冲冲地从船舱跑到船头,对着正坐在船弦处啃干粮的黑瘦中年男人汇报。
“老大,还有二十里就到益州码头了,青江酒楼要的五万斤精盐还有滇南来的调料,全部清点完毕,没有损漏。”
“井家的精盐,一两盐一两银,贵有贵的道理,装盐的油布包,不怕水也不怕火,可省了运输时不少心事,传令下去,今晚在益州码头靠岸,大家休息两日,再带着剩余的货物继续北上。”
“谢谢老大!”
押工头兴高采烈地去传达命令。
自从天下太平后,剑南道漕运的买卖增加,船上的人们风里来雨里去,经常一年半载的回不了家一趟。
就算是到了家门口的码头,遇到货物交付日期太紧张,也只能过家门而不入。
这一趟,薄老大从滇南押了一批货往京城方向的北道去,碰到江家要从五百里外的井家盐矿,过绵远河运精盐到益州码头。
正好一艘船空着,便与冯家、汪家一道,共装了三艘船的精盐,接了这次的短途押运。
精盐贵重,走颠簸的山路,路途较长不说,赶上如今黄梅雨季,不知哪天一阵风刮来,便是一场暴雨。
就算井家的油布包再厉害,长时间浸泡雨水也会导致损耗过大,或产生异味。
且青江酒楼用盐的消耗太大,着急使用,因此这一趟下来,便要收江家五万两银子的运费。
成功买下这笔生意的薄家占了两万的大头,剩下的两家各占一万五。
“逆风路不好走,幸亏提前一天起锚,终于赶在明早交货前,送到益州码头了。”
薄老大用力地啃了一口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