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腥味儿在秦守月鼻尖萦绕,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这些味道有些熟悉。
她想了许久才猛地想起,在她三岁之前,还生活在断月关的时候,她经常伴着这股味道入睡。
小时候的秦守月不明白家里为什么会有难闻的血腥味儿,等到后来被困魔渊之中的时候,她反复回忆着从前,才慢慢意识到。
那股味道是在外斩杀了妖兽的父母兄姐们,顶着一日的疲乏过来看她的时候留下的。
因为年幼的她总是等不到家人回来就睡着了,所以他们只能悄悄过来看上一眼,见她睡得安稳,这才匆匆离开她的卧房,去各自洗漱上药了。
脑中的回忆戛然而止,秦守月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肉,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下一秒就能将秦守月的脑袋咬下。
她醒来的时间点太过不巧,这个时候秦守月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葬身妖兽之口的时候,一股大力忽然从她肩膀处传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打飞开来。
“在战场上都敢胡思乱想,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吗?”严肃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伴随那声音一起的,还有凶残妖兽瞬间倒地的闷响。
秦守月抬头看过去,见到的是一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
那张脸的眉眼和她像极了,面部线条却比她更加硬朗。
只需一眼,她就瞬间认出了这人的身份——秦镇关,她的大哥。
此时的秦镇关完全不似她最后的记忆中,那样满身鲜血,面色惨白。他穿着一身鱼鳞宝甲,赤红色的法衣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明朗无双,不像是日日浴血的残酷修士,反倒像是生长在阳光下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察觉到秦守月看过去的目光,秦镇关眉头微皱,一脸不悦道:“说你呢,不好好杀妖兽,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青年握着长枪,枪头的长缨已经被鲜血染红,此刻还不断往下滴着血。
在他说话的这短短时间里,死在他长枪之下的妖兽又多了三只。
虽然没明白自己为何会从玉书宫里来到断月关,但她隐隐猜到这大概就是秘境之主设置的考验。
在断月关生活的日子距今实在太过遥远,哪怕她常常回想,却无法完全回忆起来这里发生的一切。
只看眼前的情况,她猜测大概这里又爆发了一场兽潮。
断月关的位置十分特殊,这里地方贫瘠,却偏偏靠近一处深渊,深渊内的封魔阵法有些残缺,总是会有魔气泄露,将周围的妖兽污染得发狂起来,不断攻击附近的人族。
断月关一开始就是为了阻挡此地的兽潮而建立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断月关不被各大宗门庇护,只能由此地的修士自发地组建队伍,抵御兽潮。
秦家的祖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此地,更是耗费几十年的时间创出了一套秦家枪法。
靠着这套枪法,以及秦家人特殊的修士血脉,秦家逐渐承担起了守卫断月关的责任。
传到秦守月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她的母亲月吟带来了镇魔枪,让秦家的力量彻底走入了巅峰。
然而盛极必衰这句话不是假的,就在秦家蒸蒸日上之际,一场前所未有的兽潮冲毁了断月关,也毁掉了秦家。
回忆猛地结束,秦守月下意识打量了秦镇关一眼,确定他并非自己最后见到时的成熟模样,她瞬间松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