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缓缓下滑，滑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湿润的轨道，滴到她米白色的卫衣上。

而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哭一样。

他叫了一声大嫂，她还笑着回应，怎么了？

祁江浩慌了，递纸巾给林茉：

“我的亲大嫂，马上拐个弯就到爷爷家了，你是想让我死啊？”

林茉怔了下才感觉脸上的湿润。

忙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

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这几天加班，把眼睛熬坏了。”

祁江浩扭头看她：“你真没事？”

他好像没和她说什么吧？就说个他哥不吃辣，不至于让她哭吧？

林茉笑着揉了揉眼睛：“真没事！”

祁江浩身子回正，没太在意了。

车子停在老城区香江路的一处看起来有点破旧的平房前。

林茉下了车，没看到祈江川常开着的那辆迈巴赫，心情放松了一点。

她整理好内心的秩序，跟在祁江浩身后，迈步进门。

祁江浩一声响亮的“哥”，让她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动弹不得。

她抬头望去，视线不期然看到了那个每日都在想，却又控制自己不敢去想的男人。

他没穿西装外套，没系领带，单件衬衫和深色系西裤。

衬衫纽扣罕见的又解了三颗。

林茉迅速低下头。

因为那解开的三颗纽扣让她想到，他抱着赵岚一去医院时，就是这个样子。

心仿佛被重锤击了一下。

林茉无视祁江川的注视，与他擦肩而过，去了客厅。

客厅里站着一位中年男人。

脸上有皱纹，皮肤有些老态，但身材一点都不输年轻人。

个子很高，脊背挺拔，脚底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和祈江川如出一辙，但气质比祈江川亲和多了。

静静看着她，嘴角始终挂着笑。

林茉猜，这是祈江川的父亲。

紧张的抠起包包肩带。

早知道，她应该换身衣服再来的。

还应该洗洗脸，化化妆，遮一遮她乌青的眼周，以及肿胀成核桃的双眼……

祈江川走了过来，衬衫纽扣往上扣了两颗，拉起了整个领口的弧度。

他向林茉介绍：“这是……爸。”

林茉忙鞠躬问好：“伯，伯父好。”

祈江川双眉微蹙。

祈政感到意外：“你叫我什么？”

林茉长到二十一岁，从来没管人叫过“爸爸”。

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冰冷又陌生，她很难叫出口。

可是面前的中年男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硬着头皮，艰难的跨越了一道无形的障碍，半天了才卡出一声：“爸～”

“嗯。”祈政答应了一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林茉。

林茉看见祁百兴从主屋出来，就没推辞，双手接下了红包。

“谢谢……爸。”

祈百兴笑容满面走出来。

看了一眼林茉后，大惊失色：“宝贝，谁欺负你了？两眼怎么肿成这样？”

林茉下意识遮住了眼睛：“没，是我这几天，熬夜熬的了。”

“不是爷爷说你，那么辛苦做什么，爷爷都说可以养你了啊……快跟爷爷来，给你拿冰袋敷一敷。”

林茉被祈百兴牵走。

祈政凝视着林茉的背影，若有所思。

祈江川未动，看着林茉离开的方向，问祁政：“爸，您对林茉，有意见？”

“不，不是有意见……只是觉得，她的眉眼，还有她的微表情，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