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些头痛。
他并没有饮酒后头痛的毛病,可是也许这是去南方后染上的,毕竟那里的气候太潮湿。
头痛的厉害,连幻觉都有了。
不然他为何会看到写着他名字的牌位?
一个黑乎乎、简简单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牌位!
这玩笑开的似乎有点大,他有些生气,诅咒人,这很不好,是不是那些人又欺负他了,他警告过他们的!
要不就是他离开太久了,那些人故态复萌!他就不能硬气点?他给他撑腰怕什么?
“你家主子呢?”他转过身,看着那侍从,怎么哭哭啼啼的,他最烦人哭哭啼啼。
那侍从却并不答他,依旧在哭。
他又问了一遍,那侍从似乎惊住了,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忽然跑开了。
什么嘛?这么不懂规矩!
他自己往外走,走着走着,他觉得这院子有些熟悉。
那棵桃树是少年说想看桃花,他找人强从大元寺里移植过来的,为这他没少被主持埋怨恶霸,那间屋里的一套黄花梨家具是他说喜欢那个雕花他找人订做的,做好后,他没少在上面戏弄过他,那几个摆件是他觉得与他十分相称,亲选了放在他屋中的。
他真是醉迷糊了,都已经进了院子还不知道。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多灰,他记得他是很爱整洁的。
还有最重要的,人呢,人在哪里?
“春明!”他喊了一声,“季春明!”他又喊了一声。
然而除了回声,什么都没有。
没有他的笑声,没有他的脚步声,没有他的琵琶声。
什么都没有。
侍从忽然又出现在眼前,往他手中塞了一块玉环。
“给我这个干什么?”他开始没有仔细看,但后来一眼便看到了那片云絮和翠绿。
这是他送他的玉环。
云絮如明,飘翠含春,然而云絮也是合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送他时,他是希望他们能永以为好。
“春明……”他想他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会哭?
除了娘亲去世时,他从未哭过。
可是如果不是哭,这热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心中这么难受,仿佛有人在用刀一寸寸挖他的肉。
还要一点点,割走他给他的回忆。
不!他猛地起身冲向刚才看到牌位的屋中,把那木牌一把抢了过来。
他要给他换个金丝楠木的,他喜欢华丽的东西,他怎么能用这么普通的木头!他要把它跟这玉环一起带在身边!
他不会忘记他的!
谁也不能夺走他!
他的少年!
他的春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