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柳郎君援手。”回过神来,季春明又恢复了疏离的神色。
“谢我什么呢?该谢我的事何止这一件?”早该知道无论他释放出多少善意,少年却总是视而不见,顽固的在两人之间筑起高墙。
季春明似乎被青年的调笑怔住了,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是啊,谢什么呢?
青年已经三番五次的搭手相救,若不是他来的及时,纵然他拼尽全力,阿炎还不知保不保得下来。
他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在这些人面前渺小的如一粒尘土。
“你是在为难怎么安置他?”魏云廷不知何一句简单的玩笑会让少年的目光充满痛楚,他连忙表明了来意。
季春明抬头看他一眼,并不好奇他如此敏锐。
“如果你放心的话,此事交与我处置。”魏云廷相信季大郎已告知他自己内卫的身份。
既然少年不愿意与他过多接触,那就由他来主导这一切好了!他会要他没办法拒绝他!
青年的目光冷静沉稳,语气也十分让人信服,可知道他个性的季春明知道,这与其说是一种建议商量,更不如说是一项决定。
他知道少年无法拒绝。
季春明也确实无法拒绝,他知道,阿炎跟着魏云廷将会比跟着林家更妥帖,跟着林家,他势必无法再在众人面前演出,而在京城,他的舞技将会有更多的人欣赏。
季春明也相信,凭着魏云廷的能耐,他一定会将此事打理的妥妥帖帖,不留后患。
理智上他应该很快点头,心中却又有种别无选择的无奈。
他不具备与桂家抗衡的实力,纵使他能在舞台上将宫四郎的颜面踩在脚下,一旦离开,他却连一个家丁的折辱也抵挡不住。
刚才的酣畅淋漓似乎只是酒醉后的一个梦境。
“阿炎的舞跳得很好。”他终归只是说了这一句,“不要浪费他的才能。”
此时的魏云廷还体会不到他的这番挣扎,兀自高兴他与少年之间终于有了一份无法割舍的联系。
“郎君……奴……”阿炎的心很敏锐,他有些担心少年。
“不用担心,”季春明面色温和,“这位柳郎君是值得信赖之人。”
魏云廷难得听到他夸赞自己,虽然知道这不过是用来安慰阿炎的,嘴角依旧勾起了一抹笑意。
“无论如何,不要忘了跳舞时的初心。”季春明郑重嘱咐,目送阿炎跟着护卫不舍的离去。
说来也怪,他与阿炎不过初次相见,却仿佛能明白彼此。
而有的人,纵使认识了这么久,也看不到他真心几何——
“此次多谢柳郎君,不知在下有何效劳之处?”
“某行三,小字阿正,七郎下次见到能否称我一声阿正?”
云廷,廷,正、直也,阿正是我阿娘给我起的小字。岂是尔等卑贱之人可称?那是前世酒醉后,他试图与他亲昵时他的怒言。
从此之后,他对他的称呼只有殿下。
“三郎君——”
只是今生,他已无需希冀这份亲近了——
赛道大约八千步,加上逆流折返、水势变化,实际耗时更久,季春明从蹴鞠战术中吸收经验,对于不同的水段制定了不同战法,顺流段的快慢加快,湍急段的慢慢快,逆流段的慢快慢快,富于变换的节拍调整着行进的速度。节奏与路程、与桡手精力的契合更是让这支队伍如虎添翼,连州城本地更熟悉水情的龙舟队也难与之匹敌。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季春明手下动作愈来愈快、几近残影,在这密如急雨的弹奏下,桡手们情绪激昂、热血沸腾,动作整齐划一、忙而不乱,真个是“棹影斡波飞万剑,号声劈浪鸣千雷”。
在一片欢呼惊叫声中,辉县龙舟一马当先、破浪飞出,率先冲过锦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