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的丑事人尽皆知,事发后还能如此镇静自若的登门来求娶,她此刻要退婚也是最容易的事情。
过了今日,她想要再寻机会,愈发难了。
只是,她此刻抽身,就不能查到太子到底跟北羌勾结窃国的证据,算算时日,太子早该布局了,可派去北羌的人始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她要扳倒太子,必须一击而中,否则非但救不了姜家,反而打草惊蛇。
春辉堂,祖母正襟危坐,侧边的交椅坐着阿娘,祖母早早命人设几案供奉茶水果品。
太子爷穿着淡青色织云锦袍,冠发玳瑁擂金簪,神色从容儒雅,灼灼其华,矜贵绝伦,他亲自登门求娶不过是为堵住百官悠悠众口,走走过场而已。
能礼贤下士的来臣子家下旨纳娶,许诺的又是东宫妃位,说句逾越的话,那将来便是皇后,母仪天下,能有如此殊荣,该感激涕零才是。
得姜老夫人殷切相迎,他心中倍感得意,其实他来还有另一桩事要提,可眼下武陵侯被父皇留在宫中午膳并未在府中。
“晚辈来府中先是道歉,昨日晚辈喝多了酒,老夫人,婶母是看着晚辈长大的,还请两位能给一个机会,让晚辈补偿暖暖。”
太子爷躬身做礼,面上挂着歉意,矮声道:“晚辈来还带着圣旨,绝非以势欺人,若婶母还有怒气,尽可责打晚辈。”
他常来姜府走动,为表亲切,刻意唤姜意暖的阿娘姜夫人为婶母,此刻姜夫人面色铁青,侧坐在交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笑颜,看得出是动怒了。
“不敢当,太子爷亲自登门下旨,于外面看都是风光无两的恩泽,臣妇怎敢责打,只是臣妇想问太子要如何处理顾家姑娘,是杀是纳?”
姜夫人沉着脸,她跟萧老夫人不同,她出身草莽山匪之家,多年来若不是眷恋着姜振海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真心相待,她根本在这侯府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昨日隐忍不发,并非胆怯,只是若她昨日表明立场,老夫人今晨只会阻拦她出面责问,却没曾想到今晨下朝从宫中传来消息,是太子并未被责罚,反而还赐了婚,若这就是世家礼仪,贵族教养,她情愿一辈子都学不会。
“桑榆,你怎可诘问太子,今日圣旨赐婚,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还是你打算责打当朝太子呢?”
姜老夫人碍于太子在场并未疾言厉色的训斥,她从来就看不上出身乡野的桑榆,纵然她给姜家添了一双儿女,她依旧觉得她并非良配。
“我觉得阿娘问的一点都没有问题,反正陛下也曾口谕,太子登门道歉,任由打骂,看来只是说说而已么?”
姜意暖急匆匆走进春晖堂,前世,她的心思都钻营在那些虚无情爱里,反正这辈子,她多活一日都是赚的,不再忍气吞声,更不想蹉跎时光,报仇,她此刻就讨回些薄息。
“暖暖,我知你在气孤,若你能消气,怎么都随你。”
萧策俊秀的眉头紧紧锁起,神情谦卑可怜。
姜夫人眼锋凌厉,扫过几乎是夺门而入的女儿,她沉声呵斥,语带双关:“暖暖,你当武陵侯府是青峰山寨土匪窝,你一个世家女,别人恬不知耻,你也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