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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岩堂此刻灯火通明,姜意暖远远走在哥哥身边,便能感受到周遭肃静的气氛,姜意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哥哥一道进了院子。
那是她十六年的生命中最兴奋的一个夜晚,若说前世她还有执念,那么重生归来的她,此刻走进松岩堂,仿佛一只鸟儿将要逃出囚禁它的笼子。
“别怕。”
姜珣眼神飞扬,他在妹妹眼前站定,伸手抹了抹她头顶,英气逼人的容貌带着一丝隽秀,府中人都说哥哥像阿娘,长相清秀,为这句话,哥哥几乎常年泡在军营,白皙的冷皮渐渐被风沙磨砺成了古铜色。
从此以后,再没人评论过他的外貌,可就是这么一个心细如尘的兄长,却给了她太多宠爱跟温暖。
松岩堂,众人齐聚,连鲜少跨进松岩堂大门的阿娘,此刻也坐在阿爹身侧的位置,祖母也是怒气昭昭的坐在主位,她下手坐着哭哭啼啼的崔姨妈。
如此情形,看来当众出丑的顾依依应该是回了府,只是碍于颜面扫地,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屋子长辈面色凝重的等着姜意暖归家,商量对策。
而她这个同样被当众拂去颜面的姜家嫡女,可笑的要去面临这疾风骤雨。
“你去哪儿了?一身酒气,听说还是祁王殿下将你送回府的?”祖母冷冷地问,眼中尽是对她行为的不赞许。
她笑,憋了一晚上的火气在眼里烧着,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崔姨妈连声诘问:“崔姨妈,你的好女儿顾依依呢?是被太子接回府纳成小妾了吗?”
“还是觉得当众袒胸露背无颜苟活,去投井了?”
“我以为,你们吃着姜家俸禄那么多年,未曾感恩戴德的心存感激,私下谋算着鸠占鹊巢的勾当,作为她的母亲,你怎好意思同坐在松岩堂听我家祖母对我问话,难道,你不该跪着赎罪?”
姜意暖讥讽的笑了一声,目光冷蔑,她一步步逼近崔姨妈坐着的位置,眼光凌厉,面若寒蝉。
许是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姜意暖会出言不逊,当众顶撞长辈,崔姨妈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身形一晃,不知该站起还是继续坐在交椅。
“你放肆,我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如此出声呵斥于我,你到底有没有教养嬷嬷教规矩。”
崔姨妈脸色转圜了几回,才堪堪拿出长辈的姿态,想要将姜意暖那骇人的气势镇压下去。
“啐,规矩?就是你女儿,抢了从小跟我青梅竹马的男人,你又跟我讲起规矩,我阿娘只教我做人待物的礼节,可从未教我如何对待畜生。”
姜意暖冷笑着在崔姨娘脸上啐上一啐,前世若不是她,她的阿娘跟嫂子不会死得那么惨,说她畜生不如都是在侮辱牲畜。
“放肆,还不给我跪下。”
祖母狠狠拍着桌面,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明明在她来之前,她们都已经商量出了对策,武陵侯府毕竟是要面子的世家功勋人家,议亲的对象又是当朝太子,早晚太子爷会娶侧妃,不若早早定下两门亲事,也好顾念皇家颜面。
可偏偏姜意暖那顽固不化的阿娘,执意要听姜意暖的意见,于是众人等了半晌,就等来这么一个言语张狂的丫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