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凌帝走出殿外, 看着空中悬挂的弯月若有所思, 站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沉声开口，“把当时在场的暗卫、李富贵和香萍都带来。”冷风袭来, 思路更显清晰, 大体的情形他心里有数, 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问个清楚。

他倒要看看是哪方牛鬼蛇神在背后捣鬼。

“喳。”李德福轻声应道, 眨眨眼将到嘴的哈欠咽了回去, 得嘞，今个就别想好好休息了。想着想着又多嘴来了一句, “皇上，您不去看看云昭容吗？”毕竟人家还怀着你的宝宝呢。唉, 宫中一下失去了两个孩子，他家皇上还是需要安慰安慰的, 真是可怜见儿的。

“要不你去替朕看看？”宣凌帝似笑非笑的抬眸，眸色晦涩难明。

李德福羞涩的一笑，“皇上，这样不好吧……”这样让他多不好意思的，哎呀。

“滚！”

乾清宫养心殿

宣凌帝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 英俊的面容稍显疲惫, 手指轻轻敲打发出咚咚的声响，“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底下的几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大眼瞪小眼, 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傻子都能看出来皇上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一个说不好，他们的小命说不定就交代在了这。

香萍跪在地上，哭得通红的双眼肿的像刚摘下来的荔枝，鼓足勇气开口道：“皇上，都是奴婢的错，本来小主不想参加这次赏菊宴，都是奴婢不好，怕小主得罪了良妃娘娘，一直相劝小主才引来了这次灾难。”一想到床上苍白虚弱的小主，香萍眼眶一湿，强忍着酸涩认罪。

“后面良妃娘娘请来了杂耍班子，皇上您也知道小主对狗格外的恐惧，小主又不想扰了娘娘们的雅兴这偷偷走远了，怎知后面又被云昭容拦下，这才发生了落水的事。”

上首的男人久未开口，似乎睡着了般，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的双眼血光暗涌，“护主无力，罪责当诛，看在你平时还算忠心的份上，这次就杖责三十，罚俸半年。”

“还有，照顾好怜贵仪，这次的事朕以后不想再看见。”宣凌帝意有所指的添了一句。

闻言，香萍不住的扣头谢恩，又哭又笑的神情格外滑稽。

暗卫n+1号沉声开口：“禀皇上，此次事件看起来是巧合，但是怜贵仪滑到的那块地并不是易滑倒的鹅卵石，而是防滑的花岗岩。”回想了自己当时见到的景象，犹豫着是否告诉皇上，“有句话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每次听到这种类似的废话。李德福都会浑身一颤，唯恐皇上会将说废话的人拉出去斩了，撩起一只眼皮望向上首的人，呲呲，看看那紧皱的小眉毛，暴露的青筋，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朝堂的时间都用在听废话上了，都没时间和他家小妖精亲亲我我了。李德福理解的点点头，皇上唉，你的小心思咱家都懂。

难得一见的好心发作，低下头小幅度的勾勾一旁暗卫的衣衫，“该说就说，别废话。”

“哦。”暗卫n+1号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当时虽并未看见旁人，但臣观怜贵仪落水前晃动的姿态似乎是有人推了她一把。”或者是有人拽了她一把，这句话默默咽回了肚子里当饭吃了。

宣凌帝点点头仍是不动声色，看向最后一个人，“李富贵，你说呢？”

李太医嘴一撇，即使不叫他爱卿，叫声李太医也是让人可以接受的，总连名带姓的叫人家真是怕怕的。

默默吐槽一番后一改唯唯诺诺的神情正色道：“薛嫔娘娘先前喝了以荆芥入药的清热去寒的汤药，又加之赏菊宴上的鳝鱼粥，二者相生相克对胎儿和母体都极为不利。先前臣还在存疑，为何薛嫔娘娘年轻体健，胎像极好却轻易的滑胎，而云昭容脉象虚弱，此番又是落水又是受惊胎儿却无碍。这下给臣解惑了”

宣凌帝手上动作一停，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你说云昭容脉象不好？”

以为皇上在担心云昭容。李太医赶忙摆摆手“无碍无碍，云昭容此胎极为稳固，就是母体有些虚弱而已，待臣开些药细细调理一番，皇上不必忧虑。”

沉吟片刻，宣凌帝缓缓说道：“朕给你们两日时间。去查赏菊宴上的膳食负责人和章太医是否有关系，把云昭容身边的宫人也仔细调查一番，不得有丝毫漏洞。还有，查查良妃在这件事扮演个什么角色。”

云雅，是不是朕先前太过纵容你了，连他护着的女人也敢随意践踏伤害。

“是！”暗卫高声应道。

一出乾清宫，香萍垂头耷脑的准备去领罚，不料刚出大门就被李德福叫住。

“李公公有何吩咐？”

“皇上说了，今后你好好伺候怜贵仪就好了，这么说你懂了吗？”

香萍一怔，点点头没说话，俯身告退，远去的步伐似乎轻盈了不少。

……

萧晓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午时，窗外阳光直射进卧房，萧晓从被子中探出只手挡在眼前。一双大手握住她的手，替她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待她稍稍适应了才俯身将萧晓扶起。

“饿了吗？”男人将温热的手放在萧晓的小腹轻轻揉捏着。

“嗯。”萧晓小鸟依人的窝在男人怀里，苍白的脸色透着一抹红晕。

“梳洗完，朕喂你吃。”抚着萧晓柔顺的长发，声音淡淡的透着温情。一招手，一旁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入。

绣橘和锦橙端着盆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萧晓面前，像对待易损的洋娃娃般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