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靠过来。”

“？”

“来。”

韶华将脸靠了过去。

君无佞执起手，双指并拢，欲点他的眉心，而且他的手指上萦绕着让韶华感觉非常不舒服的力量，韶华下意识躲开了。

“无佞，这个，不太舒服。”

“没事，不要动。”

“哎，哦。”韶华就乖乖不动了。

君无佞冰凉的的手指非常顺利的触及韶华的眉心，一股力量猛地窜入他的意识海，韶华的意识海“咚”的一声震荡，让他耳目晕眩。

君无佞面无表情的接住软倒的韶华，半晌没有动静，然后抱着韶华的手越勒越紧，甚至不管自己受伤的手臂。

君无佞是多疑的，他不无法肯定韶华离开森林后在这个污糟的人类社会待了段日子后，是否还能保持本心不变，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他，他对自己的感情态度是否未曾变过，他会不会背叛。

如此恶意的揣测不断在他的心底嘶吼，矛盾的渴求温暖，又惧怕再次被伤害。

而证实之后，先是开心后又复杂。

君无佞眼睛落在韶华脸上，仿佛受到蛊惑一样用手指仔细描画着半昏迷，皱着眉头，难受着的人的面容。

他见着韶华后，原本有一瞬想过冒着风险消除韶华的意识，让他成为一株普通的天琼枝，可以直接带在身上，救命。

他希望他是骗他的，能让他把自己内心中一丝软弱抹掉，又希望他不曾骗过他，永远是那个魔兽森林中的韶华，属于他的韶华。

而现在，他心里的声音不断告诉他，韶华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独属于他一人的。

君无佞拽紧手中银白的发丝，弯下腰，身体微微颤动。

他竟然不舍得，他尽然会心软，呵呵，真讽刺。

韶华摇晃着晕眩不清的脑袋，缓了半天才觉得好一些。

接着就收到了一记力道不清的爆栗，让他捂住脑门，可怜的抬眼看施暴者。

“该死，该死的韶华，让你不动你就真不动了啊！！！我要害你懂吗，害你！！！”君无佞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他疯狂的向迷迷糊糊的韶华怒吼。

“你就不会稍许有些防备啊，明明感觉到危险了，还乖乖让我按上来，你修为比我高，我还有伤，制住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该死，你这个笨蛋、傻子！！！相信一个根本不可信的人！！！”

“可是，是无佞啊……”

“我怎么了？你这么信我，但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吗？”

君无佞的神情有些扭曲，他抓住韶华的肩膀，将他狠狠按到墙上，韶华并还没完全恢复的脑袋又重重撞到墙上，让他又意识不清了片刻。

君无佞低下头，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听到韶华吃痛的闷声，直至见血才松了力道。他舔了舔不带腥味的血液，干枯的脉络马上得到了纯净武气的滋养，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他似乎冷静了下来，面不改色将脱臼的胳膊“卡啦”一声接上，然后红肿的胳膊上的淤伤慢慢消去。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韶华开始表现的很懵，很无措，然后突然抱住了君无佞，紧紧的，在他的耳边，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无佞，就是无佞而已。”

君无佞拽住韶华的衣襟，怒火一瞬间消散干净了，他将头埋在韶华肩头，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占有欲正在疯狂扭曲。

安静了数秒，君无佞推开韶华的怀抱，复杂软弱的情绪早被消抹去了，他带着有些张扬傲气的笑容，扬了扬下巴。

“你怎么就没有上我那一晚的可怕气势了呢？”

“那一晚……”韶华一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如蚊鸣，撇过头，耳朵通红。

“害羞什么。”君无佞恶劣的捏住他的耳垂，然后凑近。

“韶华。”这一声“韶华”叫得千回百转。

君无佞抬起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

韶华把目光转回来。

那双碧色的眸子和珍宝般剔透漂亮，独独映着他一人的模样，像是凝望着全世界，刹那的春暖花开，他的眼神仿佛穿越无数人流，穿越空间和距离，穿越千万时光，独独望着自己。

君无佞被望着总有说不尽的复杂，但他希望被这么望着，宛如瑰宝。让他知道，无论再艰难残酷的世道，终有这么一个人爱他，护他，珍惜他，不离不弃。因为这个人，他终有归处，终会有救赎。

“你是我的对吗？”即便知道答案依旧忍不住反复的询问，君无佞明白自己的不自信，他惧怕自己会失去仅剩的一丝温度。

浓重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这一点微弱的光，会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宛如洪水中唯一的浮木，让人拼尽全力去抓住。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韶华的声音温柔无比，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君无佞绷紧的肌肉在他一声声安抚中渐渐软化。

“我要走了。”

“为何？”韶华一急，抓着君无佞的手腕不放。

君无佞和他对视了数秒后，垂下眼帘，韶华眼中的情绪太直白热烈，而他不能犹豫。

“后面有追兵。”君无佞将扣在自己手挽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那就换一处地方。”

“没用的。”

“我可以的！”韶华的声音骤然提高了。

看着低着头不语的君无佞，然后又放软，轻柔的仿佛有魔力，“我在呢，无佞，没事的。”

这话并不是君无佞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想一个开关，君无佞猛地抬头，他在韶华眼中看到了别样的光彩。

“你，你要做什么？”君无佞一瞬感觉自己有些颤抖。

“我帮你把你的尾巴除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