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四十六章 宫中初葵(2 / 2)

我忽然心生一计,既然,这些命妇都不认得贞敬夫人,这太子的小妾也未必识得我,我冷笑,趁着命妇都看向她,从容往御花园外退,我不在,倒要看看她怎么下台!

就在我要出园子的时候,身后有人叫道:“呦,贞敬夫人,这是往哪儿去啊?”

我回身,见到八皇妃讥讽地看向我,而她身边,堇蓉郡主正使劲拉她的袖子,见了我,更是愧疚地低下头。

看来,我是逃不过去了,索性挑明了问道:“不知这位夫人,要我怎么教夫人?”

太子的小妾道:“来人,上绣架。”

绣架放在一个人都见得到的平台上,我冷笑,原来是早准备好了的。我一路走过去,来到绣布前,其实,刺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以前就给瞻岱绣过一个肚兜。如今要中秋应景,只在上头绣一株金桂和一轮圆月最好不过。我心思已定,随手就要捏起边上的针,却见一个嬤嬤模样的婆子拿着针直直靠近我。

我本能地想起我在内务府的石牢里,那些婆子对我施针刑的痛苦。在黑暗的囚室里,细针反射着清冷的光线,落到我的全身,让我痛不欲生!

此时,那嬤嬤拿着细针递向我,那针反射着月光,我一阵胆寒,不由地后退一步。

那嬤嬤冷着脸道:“夫人。”

我一震,才见她手里拿的不是针,而是放满各种针的针盒。

我稍稍松了口气,接过针盒,从其中捏起一根小针,可当我的指尖刚碰触到针身,就仿佛又有针蛰在身上,我只感到一阵刺痛,手一颤,那根针就跌落到地上。我发现我竟连针都拿不起。

太子小妾嚣张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贞敬夫人是不想替太子祈福?还是,想赌咒太子!”

“夫人——”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

“小女的妹妹不善刺绣,刺坏了绣品,夫人也不好向太子爷交代,不如,让小女代绣,也算小女为太子爷祈福了,不知可否?”

我侧首看她,是三小姐。

她温柔地笑着,不卑不亢,中秋的月光洒在她淡黄色的唐式诃子衫上,泛出朦胧的光晕,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广寒宫里的仙子,风光霁月,不可亵渎。

三小姐的针线女红习得绾氏真传,一枝宫樱,落瓣纷纷,绣得凄离绝美,花下一人,落花独立,长长的黑发披垂,不知男女,而空中却又下起了濛濛细雨,让他朦胧的背影永远定格在花、雨之中。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三小姐为何宁愿死也不嫁,原来她心里早有了一个人,竟是弥月皇太子,而我更没想到,太子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后来,我偶尔会想,若是三小姐能嫁给太子,也许就好了。就算纳兰朙珠和乞乙玊计水火不容,但依着纳兰容珏的圆滑变通,说不定反而能成为太子的助力。

可这终究没有可能,只不知道这一切是太子的不幸,三小姐的不幸,还是纳兰家的不幸!

宴席未散,我却不想再待,踩着花盆底子出去,独自走在黑夜的甬道里,远方的戏台上开了戏,依依呀呀地老远传过来。我全身无力地仰靠在一面暗红色的宫墙上,当日,那些阴损的婆子竟捏着细针对着肚脐扎下去,痛入腹内,今日又像是受了一遍针刑,稍一动,只觉得小腹如千万根针刺。

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扶着墙,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可腹部实在太痛了,每挪一步,就像是一遍针刑,刺激我的痛感,剥夺我的意识,就在我撑不住向后仰倒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人环住我的手臂,我下意识地挣扎、无力地挣扎,他的手轻易地抚上我的腹部。我大惊,拼命地后退,但身体被他环紧,我退无可退。

他的手掌就覆在我的腹部上,我感到暖暖的温度传入体内,这感觉好熟悉。那股热力从他的掌心传入我的腹部,原来他是在给我输内力。我感到有什么湿湿重重流在裙底,我知道,是初葵了。群摆在挣扎间染上了血红,在凄冷的月光下有些刺眼。

“州儿,你……”但失血的我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模糊的眼就着清冷的月光,强撑着看他背光的脸,这一张脸真像啊,真像“……十三皇子啊……”我虚弱地呻.吟,仰头倒在他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