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到她的表情,“请问您是他……”
“女朋友。”
医生了然,他犹豫了片刻,他调出方北藤历史住院记录,把屏幕转向她,“四年前做的,可能是方先生没有告诉你。”
柳南烟的眼睛死盯着屏幕上——
方北藤病症:抑郁症,高楼跌落,脾损伤,鼓膜外伤性破裂,上肢骨折。
还有检查一项记录是一个月以前的。
躁郁症。
柳南烟眼前突然一黑,她扶住桌子稳住身体。
医生立刻起身,“柳女士,您没事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耳朵到底是怎么弄的?】
【就是摔了一跤,从挺高的地方。】
【摔跤都能摔成这样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当初有点蠢,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原来他口中的摔了一跤,就是从楼上跌下来摔成这样的。
柳南烟感觉天都要塌了,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方北藤戴助听器的那段时间已经让她难以接受,无法想象当一个原本健康的人突然变成聋子,他的生活一定是天翻地覆,可柳南烟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情况,要比她知道的严重百倍。
脾脏切除?
柳南烟的鼻腔泛酸,视线重影,“医生,他会死吗?”眼泪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臂上。
方北藤手臂骨折过。
“这个您不必担心,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烧降下来,明天就可以出院,您别着急,我们一起去看看。”
在柳南烟世界里可以毁灭一个人的病,却在医生嘴里讲出来轻描淡写。
但方北藤的确没有什么大碍,护士给他物理降温,人醒的很快,睁开眼是昏暗的房间,但能感觉到窗边从窗帘外透进来的亮光。
天亮了。
鼻腔里都是难闻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他扭过头,看见柳南烟坐在病床边发呆。
方北藤感到手背冰凉,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手背上有针管,在输液。
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里。
“我怎么了?”方北藤有些想不起来事,他扯了扯那根输液的管子问。
柳南烟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她立即附身过来,探探他的额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方北藤额头一凉,那只没输液的手碰到她的手,皱起了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柳南烟脸色很差,“你别管我,你有没有事?”
方北藤将她双手塞进自己的被窝里,“没事。”
揉了揉她红肿的双眼,“哭什么?都肿了。”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个,柳南烟的泪腺被刺激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什么?”
她哭着说:“你四年前做手术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方北藤给她擦眼泪的手停下来。
人有些僵。
“谁给你说的?”
方北藤从床上坐起来,可能脑子被她的话问懵了,耳朵嗡嗡的响,双眼猩红,像要杀人,“我问谁给你说的!”
“你凶什么!我不能知道?方北藤!你还想瞒我一辈子吗!”
方北藤怔住。
男人的气势被这句话降温,他像一只落败的猛兽,病恹恹的坐在床上。
垂下头,看不清眉眼。
柳南烟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一直在掉,“方北藤,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的,你如果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我希望你能够对我坦诚,因为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她的情绪有点崩,但同样知道他的情况,不能再刺激他的情绪,躁郁症一定可以治愈的,她愿意配合一切。
柳南烟起身,“你好好躺着,我去冷静一下。”
手腕被那双发烫的大掌握住。
“别走。”
“南烟,别走。”
柳南烟克制住没多久的眼泪再一次落下,她转过身,摇头,“我不走。”
大掌拉她坐下,方北藤看着她,瞳仁深沉,眼里是她的倒影。
穿着宽大病服的男人在这一刻显现的无比脆弱,他双肩微塌,没有了从前的宽厚温暖,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你别走,我都讲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