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寻只是勾唇一笑,朝他优雅地举了举茶杯。
倪释逐这才发现,自己膝盖旁搁着另一杯茶,想必刚刚打中自己的暗器便是这杯茶,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杯茶好端端的立在一旁,茶盏里的茶水一滴也没有倾洒出来,而他的腿直到现在仍疼得仿佛骨头断裂了一般,那道强势而又凌厉的劲风令人心有余悸。
倪释逐不由得心中一沉,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斯文俊朗的人竟有如此厉害的内功。
难怪他敢替自己松绑。
“你究竟是谁!”
倪释逐冷冷瞪着眼前潇洒从容的白衣人。
觅寻懒懒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在下觅寻,不过是娆国一介书生。”
倪释逐冷笑了一声。
区区一个书生,又怎么会得知他的身份。
褒国皇姓是“楚”,而他姓“倪”,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把他和褒国王室联系到一起。
见对面坐着的人一双浅灰眸格外引人注目,不禁想起在皇宫中时,那个人曾告诉他,娆王室始自一支神秘的古族,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皇子继承了古族的血脉,天生异瞳。
倪释逐惊声道:“你是娆宫.............”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先被一枚打来的石子封住了哑穴。
觅寻看着眼前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的人,唇边的笑意带了一分冷意,“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可是听说炀营的大将军夙九兮要将你还给褒国国君,好换取一座边关城池。”
觅寻满意地看着地上的人露出慌乱的神色。
“在下到是可以帮你离开褒宫。”
说话间,弹指一挥,一道疾风打在倪释逐身上的某个穴道处。
倪释逐分明已经可以说话,却咬紧苍白的唇一言不发,半响后,用极度怀疑的目光冷冷看着觅寻。
“你会有这么好心?”
觅寻轻轻笑了一声,“在下自是有所求。”
听到这里,倪释逐这才松了口气,倘若他毫无所求,他反倒觉得可疑。
“说吧。”
觅寻“啪”地一声将纸扇打在手里,浅灰眸里闪过一抹精光,“五殿下果然爽快,在下所求倒也不难,不过是五殿下身上一件天下仅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蚕丝软猬甲。”
倪释逐听后脸色沉默起来。
他身边的确有这样一件东西,是他十六岁生辰那日,那个人送给他的宝贝,说是由世上最后一只金蚕吐出来的丝织成的金蚕丝软猬甲,因为材料是世上最后一只金蚕吐出来的丝,所以这件软猬甲也便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
他那时收到时的确很高兴,不在于这样东西是多么的贵重,仅仅在于这是他最敬爱的哥哥亲手送给他的礼物,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最敬爱的哥哥居然对他存在着如此不堪的心思!
倪释逐咬紧牙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一旁始终一副慵懒模样的人道:“好!我给你金蚕丝软猬甲,你现在就助我逃走!”
觅寻低笑道:“现在还不成,等夙九兮将你送回褒国后,半月之内,自会有人助你逃出褒宫。”
倪释逐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觅寻像是料定了他会这样说一般,动手倒了杯茶,不徐不疾道:“以你的武功根本无法逃出这里,三日之后只能乖乖地被送回褒国,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抿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又道:“再说,在下做事一向是银货两讫,现在就助你逃走,试问五殿下可给得出软猬甲。”
倪释逐脸上一窘。
他的确是给不出来,自从与那个人闹翻了后,那个人送得所有东西都被他仍在了王府,能不能找到都是两说..............
倪释自然不会将实情吐出,咬牙道:“好,就依照你所言,半月之后你助我逃出皇宫,等我顺利逃出后,我一定给你金蚕丝软猬甲!”
觅寻眸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唇边笑意越深,“一言为定。”
................
出囚营后,觅寻径直来到一颗树叶泛黄的大树下。
他眸底的冷光与嘲弄到现在仍散之不去。
金蚕丝软猬甲不过是一句托词,他真正目的是将褒国国君唯一的死穴捏在手里,到时,那褒国国君也只能乖乖地听从他摆布。
娆国,也是时候扩大领土了。
锋芒与杀机在那双落满了树影的浅灰眸里一闪而过。
一位帝王的野心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他布置好了棋盘,只差一枚棋子。
他原是打算利用夙九兮来当这枚棋子..............
一想到这里,觅寻的心猛然一跳,
那双浅灰眸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士兵呼喊他的声音,说是九殿下在找他。
觅寻应了一声,唇边难得流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