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这才想起来去看这屋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一个女人，她正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乖乖巧巧的喝茶，那不是一张让人记忆深刻的脸，看上去却有几分眼熟，王母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杨戬要娶的该不会就是她吧？

“杨戬，你不会是为了和陛下赌气才故意这样做的吧？”

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这些年都在天庭追捕下苟且偷生，即使现在法力通天，也是忙忙碌碌，一刻也没得了闲，现在突然找了个女人要成亲，不是为了和玉帝做对还能是什么？王母想到这里，不免心中失望，本以为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是个目光短浅不堪大用的。

杨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天庭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天蓬小声提醒:“咳，现在是咱们天庭了。”

“杨戬，神仙动了欲念是什么下场，你该是知道的。”王母本来是想拿瑶姬的下场来告诫他，但身边之人虽面上带笑，一双眸子却如鹰隼般凌厉，王母有一种预感，只要提到瑶姬这两个字，绝对要被他撕成碎片，所以到底还是没敢在人家的地盘上作死，只委婉提醒。

一直旁听的牛素素终于听不下去了，在离开灌江口之前，她眼里的神仙该是书里写的那样善良，庇佑着她们这些弱小的凡人，但是这些年所见到底还是颠覆了她那点幼稚的想法，原来头顶住着的，是这样一群匪夷所思的仙人，恶毒又滑稽。

于是她在杨戬反唇相讥之前开口，毕恭毕敬的告诉眼前这个尊贵之人:“娘娘，您错了，他没有动欲念，他爱我。”

王母被杨戬嘲讽几句还能憋着，被一个凡人这样顶撞就不再忍让了，言语中还不忘挑拨:“爱和欲本来就是一体的，何况你是个凡人，你会老去，会死去，而他却永生，这桩婚事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他只是在利用你和天庭较劲，这是他的欲望。”

“不劳娘娘费心这一点，小道乃昆仑门下修道之人，算起来，杨戬还该叫我一声师姐，应该还是能活挺久的。”

这下王母更有话说了，以过来人的身份向这对年纪轻轻的爱侣宣告:“一旦走入婚姻，你们将进入一个无法摆脱的苦海，在新婚短暂的欢愉之后，剩下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苦难，普通人，在这片苦海里挣扎个三五十年也就到头了，而你们，将在这座油锅里煎熬成千上万年，而且永无穷尽。”

这回默默喝茶的人换成了杨戬，丝毫不担心自家媳妇儿会输在和人讲道理上，尽管她的对手是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滑头了。她修道没天分，打架也不行，但偏偏小脑瓜里装的那些道理，连他都招架不住。

“娘娘凭什么觉得，自己过的不好，别人就会和你一样过的不好，我不是娘娘，杨戬也不是陛下，怎么能放在一处去说？”

“本宫和陛下好着呢！”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和杨戬不会好？”

牛素素一不做二不休，站起来扑入杨戬怀里，毫不退让的看着王母，骄傲的对她说:“我们好着呢！特别好！”

王母气的面目狰狞，一拍桌子道:“你放肆！本宫要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不敢！”牛素素一口亲在杨戬下巴上:“杨戬会保护我。”

杨戬面带笑意，乐呵呵看着王母，表示自己很乐意被狐假虎威。

牛素素不依不饶:“娘娘，陛下愿意这样保护您么？”

王母猛的攥紧了拳，牛素素却紧跟着在她心头上又插了一刀。

“陛下不会保护您的吧，搞不好您还得保护他，次次挡在他前面。您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你们之间连欲都没有，有的只是不对等的权利，爱是平等的，可是你们没有。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他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他。”

她伶牙俐齿，一刀接一刀，捅的王母毫无还手之力:“我的娘娘，你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失败的婚姻出来和别人讲道理？说什么天规禁情绝爱，我看分明就是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别人好过。”

天蓬心里已经乐开花了，能让杨戬心甘情愿被驯服的女人，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软，她和杨戬是同类人，心里都藏着野兽。

“那你们就过吧，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王母觉得自己再不走就得被气死在这儿了，气冲冲起身就走，牛素素适时补刀:“娘娘，您得把喜帖拿上，您和陛下是长辈，就算喜酒不来喝，礼还是要送的。”

天蓬偷偷给牛素素比了个大拇指，跟上了头也不回的王母，哮天犬不想和王母一样被秀一脸恩爱，也悄悄退了出去。

杨戬拥着怀里温香软玉舍不得放下，下巴抵在她肩头，轻轻道:“其实她没说错，我动了欲念。”

牛素素抬起头茫然的看他，杨戬捧起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接着又道:“爱是你，欲也是你，你勾着我对你动欲念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眼中有万千星辰，是她见过最好的风景。

牛素素抬头轻轻咬在他喉结上，魅惑道:“能怎么办，一起下地狱吧，我的天神。”

爱也好，欲也好，只要那个人是你，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