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病急投医琮舍己,算计谋划严深思(1 / 1)

皇后缠绵病榻一个余月,永琮辗转反侧绞尽脑汁也难以破解皇后的困局。

百般无奈之下找到了紫薇,此事关节依旧是零息香一事,这件事上俪贵妃与嘉妃吃了亏,紫薇既是俪贵妃亲女又极得宠,若是她去向乾隆求情,些许乾隆将此事会轻拿轻放。只是找到了紫薇看着妹妹一双澄澈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永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好。紫薇淡漠的扫了永琮一眼,永璇早猜到了永琮为了皇后是想尽办法是要找上门的,若不是心疼这个七哥断嗣绝位饱受打击,在永琮开口前她便是要赶人出去了。皇后事事为永琮考虑打算,永琮事事顾念孝顺皇后那是他的事,若是紫薇自己替皇后求情,那又置夏雨荷于何地?何况,紫薇看着神色难得慌乱的永琮,七哥是病急乱投医了,皇后明面上可不是犯事禁足而是病重啊,乾隆若是真打算废后,又何必顾忌皇后的脸面直接禁足不久好了么。

永琮为难的开口,紫薇抢先一步说道“七哥若是要说什么不利于咱们兄妹情谊的话,还是免开尊口的好。”永琮无奈,这个妹妹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紫薇,我是没机会了,便是盼着永璇好的。如今我母后地位稳定,自然也能帮永璇的多。”这确实是永琮的心里话了,他真心待永璇,也希望皇后与永璇能冰释前嫌。紫薇点点头,笑意微凉“君子之泽,五世而衰。富察家便再是钟鸣鼎食的大家族,若是惹了上位者的忌惮,怕也不好过啊。”伴君如伴虎,雍正留下的忠臣讷亲出身尊贵能力优异,却还是被乾隆杀之以立威,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他日大阿哥上位,富察家族的下场也可想而知的。皇家庶子登基对嫡母的家族,要么拉拢,如乾隆娶了孝圣宪皇后的侄女娴妃,要么便是打压了。如今失去了永琮为盾牌的富察家族如今看着还好,却也是有几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意思了,待他日新帝继位,是满门荣耀深受重用,还是被打压防备坠下云端,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永琮笑意凝滞,紫薇几乎是逼视的盯着永琮道“七哥,我不敢说是无欲无求,但龙有逆鳞,谁敢动我额娘,我便是难放过谁。皇后娘娘于我有照拂之恩,自始至终也未难为于我,她为我嫡母,我额娘也不希望我做出什么不忠不孝的事情来,所以紫薇从未做什么于长春宫不利之事。但往我额娘心里插刀子的事,紫薇是万万不会做的。”永琮泄了气道“她做什么皆是为我,有亲子的皇后不争便是要被别人踩在脚底了,她亦是不得不为之……”

紫薇语气便添了几分凌厉“人生在世不称意,谁便是事事顺心如意?任她千般为难百般苦楚,也不是伤害旁人的理由。人生而为难,不过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各人解各人的麻烦,没有谁便是做了什么都该理所当然被他人原谅的。一饮一啄皆为前缘,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自己的选择,好不好便都由自己担着。”盯着永琮的眼睛,紫薇一字一句道“这话,对旁人,对自己,我都这么说。宽容体谅这等品德,原就是该用于律己,而非是用来道德绑架,逼迫他人忍让。他日紫薇若做了什么错事,也愿意承担恶果罪责,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紫薇回顾上一世,便也是不大满意当初的自己,满口宽容善良大度,却是以此为借口要求他人饶恕自己,而自己的天真善良,却是善良到了没有原则。再活一世,自然改正了观念,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永琮知晓紫薇的话是对的,紫薇为富察皇后求情,自然会伤了俪贵妃的心,他也的确是病急乱投医了。

念及兄妹之谊,紫薇倒是细细给急晕了头的永琮分析了情况。废后干系重大,大清开国以来不过是顺治一朝出了废后静妃,顺治废后明面上的理由是皇后骄奢善妒,实际上主要是因为他的第一任皇后是多尔衮定下的亲事,两人关系素来紧绷,废后前帝后甚至已经分居了三年。即便如此顺治废后时也受到了朝野的反对,几乎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刚刚平定准葛尔,荆州闹了民变,乾隆依旧有心彻底平定大小和卓,所以便是为了朝政的稳定,乾隆绝不会在此时废后。乾隆顾念着永琮,也依旧重用富察家,所以永琮也大可不必太担心。紫薇看着低头思索的永琮,心里也微微叹气,若不是永璇手里的粘杆处查出来富察家族与零息香无甚关系,乃是皇后从宫廷中一个投靠她的老嬷嬷那里获得的秘药,便是有永琮与福康安的情面,怕是她连富察家族的事也不愿意掺和。

永琮此时需要的也是冷静与镇定,他又等待了半个月,长春宫依旧是以皇后需要静养为由拒绝嫔妃与格格阿哥请安与探望。永琮实在沉不住气了,去养心殿求见起来了,父子俩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只有吴书来一人伺候着。密谈完乾隆的神情似心疼又似欣慰,却夹杂着帝王的计算与莫名的落寞。

第二日,永琮获封哲亲王,彻彻底底成了皇子中的第一人,满朝文武都觉得“正大光明”匾额后立储的密旨上板上钉钉是永琮的名字了。有了这件事冲喜,皇后的病也一天好似一天,重新掌了宫权。当然皇上体谅皇后这年多病多灾身体不大好,又令娴妃与慧贵妃从旁辅助,协理六宫。

定郡王的府邸里大阿哥简直是勃然大怒,质疑自己的谋士的药是否有用,永琮的子嗣到底是断绝与否,乾隆的手笔实在是像七阿哥身体恢复如初后重新立储七阿哥,那他这一圈谋划,“唱念做打”可又算作什么呢?定郡王的书房里,永横下手站着的谋士眸色幽深侧头思索着什么,永横不耐烦的把手里的书卷一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谋士却是微微一笑,对永横供一拱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永横薄怒“本王何喜之有?”谋士依旧不急不缓的回话道“属下的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属下亲眼看到七阿哥被划伤与伤口处的黑血,所以七阿哥必定中毒无疑。所以皇上此举不过是欲盖弥彰。”如果永琮在旁,自然会发现这个所谓的谋士正是用带毒的暗器伤他的黑衣人,“方严,你是说,皇阿玛是在借此考验我们?谁显得急不可耐或是对此事十分意外,便要不是心怀不轨,要不是有所参与刺杀了?”这个名唤方严的谋士兼刺客点点头道“阿哥说的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皇上以七阿哥为靶子,吸引不轨之人的注意力,保护皇位的下一任继承人,其三七阿哥是皇上一手培养出来的,让他搅浑这一摊水才能看得出其他阿哥的能力,皇上前些年一心立嫡子为太子,悉心教导,忽视了其他儿子的能力,如今正是皇上开始重视了啊。其他阿哥里,唯独阿哥军功卓越、办差认真,且是皇上的长子出于满妃,这太子之位舍阿哥其谁呢?所以我才恭贺阿哥啊。”

永横边听边点头,这样立个靶子搅混水的作风的确像是他那个冷心的皇阿玛的手笔,只是……“皇阿玛素来极疼永琮,他断了子嗣皇阿玛心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拿他当树大招风府靶子?”方严笑笑“那便是阿哥的妙计起作用了。皇上怀疑忌惮皇后,七阿哥心疼皇后所以坐不住了,才自己提出了这样的想法。何况七八阿哥素来交好,七阿哥此举未尝不是为八阿哥铺路。所以亲王之位,既是钓鱼的诱饵,也是皇上对七阿哥的补偿。”永横此刻才心里舒服了放松下来,对方严得意道“这些日子你也是辛苦了,放心,待本阿哥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必定给你方家翻案。本阿哥不仅会给你父母恢复名誉,更是要好好重用于你,封侯拜相、登上凌烟阁都不在话下。”

方严是在他去江南查贪腐案时意外救了他一命的高手,也是十几年前文字狱的遗孤,他本来对方严心怀忌惮,但方严不仅救了他,而且艺高人胆大,也情愿跟随与他做牛做马,只盼在他登基之后为方家翻案。他在江南查贪腐案时遇上几次三番的危险,都是跟在他身边的方严相救。且方严手下一帮兄弟都是与诛九族的文字狱有牵扯或是单纯的江湖高手、罪臣之后,不能走正路入仕,所以才想着挣到一份从龙之功,将来为亲人平反,自己则能平步青云。有永琮在,与暗地里虎视眈眈的皇后,永横难以拉到自己的势力,因此犹豫再三信任方严,并把他的一部分江湖兄弟伪造身份编入王府的亲兵,请方严为谋士。他缺少的正是这样武功一流的高手,况且方严胸有沟壑谋算极深,比如把刺杀永琮之事栽在白莲教上转移视线就是他的主意,所以永横不仅把这帮他人难以发现、不会防备的黑户收于麾下,而且十分的倚重甚至依赖他们。

方严眼神清冷,泛着丝丝的凉意,又道“如今七阿哥不足为惧,但阿哥还是要留心防备一个人。”说着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八”。“他?”大阿哥反问道,“一个刚十四岁连朝堂也没站上去过的小屁孩,只知道跟在七阿哥后面,有什么可担心的?”方严低头掩饰眼睛里闪过的一丝不屑与不耐烦,这个大阿哥实在蠢钝,只是若是换做个聪明的,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呢,因此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八阿哥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看似事事落于七阿哥后,但却圣宠不衰,他的伴读皆是真的有能耐之人,光看他向皇上要的两个皇子侍讲,状元王杰与乾隆十二年庶吉士朱珪,就知道此子并非凡俗。王杰与朱珪皆身负大才,名为侍讲,如今他们却是已经成了八阿哥的账下谋士。此等看人眼光的毒辣与收复人才的能力,阿哥还是不能不多多留意啊。”

永横觉得方严小题大做,看着永琮倒了非要再立下一个攻击目标,非这样不能显示出他的能耐似的,因此只是敷衍的应了几声。永璇下个月才满十四岁,一件差事都没领过,在上书房的学业也处处低永琮一头,说起来倒是和荒唐的王叔弘昼走的更近。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永璟是个胡闹的小霸王,永珏则是个才四岁多的小孩子,况且身子弱不能多费神。便是他的妹妹和玥再得宠又有何用?一个丫头片子过不了几年也就嫁出去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他费心的?方严觉得大阿哥冥顽不灵,但不好与他争执,只暗下吩咐人留意八阿哥,再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