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肝胆俱裂(1 / 2)

隋刃 闻雪砚 7743 字 2018-09-24

隋刃愣愣看着他,“…你朋友是医生?”

西风愣一会儿,“…性质差不多。”

隋刃眨眨眼。

西风冷静地:“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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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走下车,西风跟着他向远处一撞楼走去,隋刃想了一会儿,“算了。”

西风眨眨眼,“啥?”

隋刃慢慢走,耳边是父亲听不出温度的声音,“…看来你,是不想做手术了。”

他沉默一下,“八折…太贵。”

噗!西风狂晕。

捂住头晕了一会儿,喃喃,“…我算你六折。”

隋刃心平气和往前继续走,走进楼道。

西风狂吼一声,“五折!”

回声还没响完——“咚!!”

隋刃已经倒地。

埋在心里的成交二字还没开说,隋刃已激动的晕过去。

西风上前狂叫,“你醒醒!!手术我算你三折还不行?一折?!不不不!!不要钱了还不行?!!”

隋刃悠悠醒来,把钥匙递给他,冷静地:“二楼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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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换鞋。

“咳咳,唔,四千块,唔…我还需要一个手术台之类的…”西风说。

隋刃点点头。

西风也点点头,踩着双国旗红棉拖鞋,哇,终于进来了,我好激动,这个神秘的地方!瞪着眼看隋刃磨磨蹭蹭走进…浴室,西风张大眼,“?”

隋刃沉默地回头看他,眼神沉静。

西风:“…你这是干啥。”

隋刃沉默一下,“放热水。”

西风眨眨眼,“…热水?”

脑子疯狂转动,难道,这其貌不扬的安全屋,内部隐藏在热水里?唔,通过潜水进入龙脊内部?挨着码头…南港…唔…

隋刃踮脚尖打开热水器。

西风:“…?”

隋刃沉默一会儿,“我想先泡个澡。”

噗!!!

西风吐血!你洗澡洗澡呗!你这么神秘兮兮是要闹哪样!!!

跌倒!从兜里摔出两个干橘子。

隋刃顿时眼睛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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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唰唰水声,伴着嚼橘子的声音,西风黑脸站在门口。

忽然,他想起什么,用力拍门,“不行!你洗澡会感染的!”

隋刃继续嚼橘子,搓背。

抹着从地摊买的澡豆,吃一颗,继续洗。

西风一急,推门进。

隋刃愣。

西风愣。

忘了锁门。

“叮咚。”门铃响了。

元蒲戴口罩墨镜走进来。

隋刃:…这是明星吧。

元蒲严肃地负着手:“我是兽医。”

西风捂脸,哥,你不用这么紧张,这小子是个呆,而且…他好像还光着、呃?

西风、元蒲、隋刃三人面面相觑。

光葫芦瓢。

瞬间,水花四溅。

隋刃只剩下个头,冷静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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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

元蒲把小口罩偷偷掀开,喘两口气,又戴好。

西风眨眨眼,“…哥。”

元蒲转头。

西风附耳,“你别怕,这小子是个呆。”

元蒲愣。

西风再嘀咕,“就说你是我本家哥,三年前来当兽医…”

元蒲思索再三,终把口罩去掉,隋刃披浴巾出。

大厅两侧的落地窗窗户没关,白浴巾随风飘一下,露出四角黑色裤,和两条修长腿,隋刃淡定捋好,微微眯着眼睛,看墨镜元蒲。

…咋这么熟悉。

元蒲淡定的推了推墨镜,再把口罩戴上,眨眨墨镜,“你这儿有手术台吗?”

隋刃沉默一下,转身向书房走。

西风鼻血直流,和元蒲一道跟着隋刃走。

看着隋刃从身上摸出一个银色小钥匙打开过道右侧唯一的门,门打开,灯开,里面看上去只是间普通的书房,一个巨大的桌子,旁边书架上堆满了积着层灰尘的书。

西风元蒲两眼冒星星:密室!!入口要打开了!!

谁知隋刃已经横着躺在桌子上,“…来吧。”

噗!!

西风两眼冒火,靠!这小子有一手!

侧头看兄弟,元蒲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提包,把一根根锋利的长针长刀抽出来,看的隋刃直咽口水。

口罩元蒲拿着刀向他走来,墨镜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隋刃手抖,“你…不麻醉啊?”

元蒲:“…麻醉?”

隋刃:“…嗯。”

元蒲沉默一会儿,“打两折你还想麻醉?”

西风小声地:“哥,是免费。”

隋刃:“… …”

元蒲:“… …”

隋刃:“… …”

元蒲笑掉大牙,忽然玩心起,抬头看着针剂,Duang——针剂喷出液体,他淡淡咳一声,“你加个两百块,我给你麻醉。”

隋刃沉默一会儿,“一百。”

元蒲:“… …”

隋刃:“… …”

元蒲:“好!成交。我给你来个局部麻醉!”

针剂向他靠近,隋刃忽然微微皱起眉。

二人不约而同向隋刃的手看过去,手背还是有些青肿。

上次右肩的贯穿性枪伤比较严重,隋刃已为自己注射过很多次消炎针剂,双臂静脉表层都是针眼,他只能把针扎在手背的脉络里,横亘的三条青筋却在短短几天里,青肿超过了手臂筋络被扎了几乎一个月的程度,那次之后他仔细研究过,已经可以确定,问题确实出在消炎针剂里的一种抗生素成分,这是麻醉剂和抗生素共有的一种类似乙醚的成分,和体内越来越剧烈的毒菌发生了过敏反应。这种成为在消炎针里属于微量,可以用其他成分代替,却是所有麻醉剂里的一种占比重很大的基础成分,这意味着今后他不能再使用任何麻醉剂,否则负面影响很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产生更恶劣的后果。

元蒲沉默。

隋刃淡淡收回手,“我对安氟醚过敏。”

元蒲闭上双眼,双手已开始轻微的抖,隋刃中的毒和麻醉剂过敏,我竟然差点忘记。如果刚才这针麻醉剂扎下去,很可能在几秒钟内造成肝肾不可修复的损害,甚至抑制隋刃的呼吸循环和中枢神经,更可能加速他的毒剂反应,眼睛失明的状况会更加频繁。

隋刃沉默一会儿,闭上眼睛,“…我不用麻醉了。”

…嗯,正好省钱。

西风睁大眼,“…什么?!”

元蒲惨淡地看他一眼,默认。

不用麻醉,清醒地被做内脏手术。

虽然元蒲上过战场,被老爸押着当过半年军医,见过断腿的脑浆迸裂的被炮弹炸的脑损伤癫痫的,但还从没遇到过麻醉剂缺乏的时候。

手抖。

慢慢划开隋刃右肋骨缝合后挫裂出血的刀口。

“西风,帮我百度一下,清醒的做剖腹产是啥滋味。”元蒲淡定流汗。

西风手抖,低头百度,抬头,“…没百度出来。”

三人看着已被剖开的血肉模糊直跳着的内脏块。

隋刃直咽口水,“…哥,你快着点。”

元蒲下刀。

只一秒,隋刃已闭上嘴。

内脏是深红色,中间夹着无数根纵横交错的褐色血管,泛着血红的…

绿色?胆囊破裂,胆汁已经内流了,再不手术很可能感染。

元蒲手抖,西风沉默地看着,忽然:“哥,你行不?”

元蒲骄傲地:“我曾经同时给四只哈士奇做手术。”

“咕噜。”隋刃剧烈地吞口水。

元蒲看着他,“…我兽医。”

隋刃:“哦。”

元蒲:“我给你做手术。”

隋刃:“…狗的胆…大约长在什么位置?”

元蒲:“… …”

隋刃:“… …”

元蒲:“你等等,我翻翻书。”

“回来!”隋刃一声吼,又是一下抽痛,他闭上眼,“我说胡话。”

元蒲点点头,一手拿刀,一手叉,闭上眼沉默一下,淡定地:“西风,给我个口香糖。”

西风给塞嘴里。

元蒲开动。

钢刷沾满酒精,先清理流进周边内脏的胆汁。

一下,两下,五下。

沉默,沉默,死一样的沉默里,元蒲忽然有了种错觉,手下的仿佛不再是清醒着的活人,是盘绿色的青菜和着一团血肉模糊的死肉。

沉默,沉默。

元蒲开始动胆囊,慢慢拨动血管。

隋刃手心冒的已不是汗,红色的从指缝里流出。

“呀。”西风低头叫,隋刃的脸已是死灰色。

隋刃只是安静的睁着眼,淡淡看着眼前刺眼的光,漆黑的双眼被光反射,映着一层薄薄的没有生气的虹膜。

西风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嘴里涌出血,看着他紧咬的牙肌,和僵硬的脖颈。

血更多的涌出,从嘴里,流进脖颈窝,一滴一滴滴到桌子上,桌子腿,地面。

铁色的锈红。

他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再吭。

西风安静地看着他流血,眼睛忽然变红。

隋刃忽然动了一下,他身子未动,只是头向侧扭去,脖颈青筋开始跳动,埋在刺光下的冰色五官开始扭曲,汗,剧烈地下。

像要碾下灵魂的,窒息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