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愣愣看着他,“…你朋友是医生?”
西风愣一会儿,“…性质差不多。”
隋刃眨眨眼。
西风冷静地:“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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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走下车,西风跟着他向远处一撞楼走去,隋刃想了一会儿,“算了。”
西风眨眨眼,“啥?”
隋刃慢慢走,耳边是父亲听不出温度的声音,“…看来你,是不想做手术了。”
他沉默一下,“八折…太贵。”
噗!西风狂晕。
捂住头晕了一会儿,喃喃,“…我算你六折。”
隋刃心平气和往前继续走,走进楼道。
西风狂吼一声,“五折!”
回声还没响完——“咚!!”
隋刃已经倒地。
埋在心里的成交二字还没开说,隋刃已激动的晕过去。
西风上前狂叫,“你醒醒!!手术我算你三折还不行?一折?!不不不!!不要钱了还不行?!!”
隋刃悠悠醒来,把钥匙递给他,冷静地:“二楼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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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换鞋。
“咳咳,唔,四千块,唔…我还需要一个手术台之类的…”西风说。
隋刃点点头。
西风也点点头,踩着双国旗红棉拖鞋,哇,终于进来了,我好激动,这个神秘的地方!瞪着眼看隋刃磨磨蹭蹭走进…浴室,西风张大眼,“?”
隋刃沉默地回头看他,眼神沉静。
西风:“…你这是干啥。”
隋刃沉默一下,“放热水。”
西风眨眨眼,“…热水?”
脑子疯狂转动,难道,这其貌不扬的安全屋,内部隐藏在热水里?唔,通过潜水进入龙脊内部?挨着码头…南港…唔…
隋刃踮脚尖打开热水器。
西风:“…?”
隋刃沉默一会儿,“我想先泡个澡。”
噗!!!
西风吐血!你洗澡洗澡呗!你这么神秘兮兮是要闹哪样!!!
跌倒!从兜里摔出两个干橘子。
隋刃顿时眼睛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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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唰唰水声,伴着嚼橘子的声音,西风黑脸站在门口。
忽然,他想起什么,用力拍门,“不行!你洗澡会感染的!”
隋刃继续嚼橘子,搓背。
抹着从地摊买的澡豆,吃一颗,继续洗。
西风一急,推门进。
隋刃愣。
西风愣。
忘了锁门。
“叮咚。”门铃响了。
元蒲戴口罩墨镜走进来。
隋刃:…这是明星吧。
元蒲严肃地负着手:“我是兽医。”
西风捂脸,哥,你不用这么紧张,这小子是个呆,而且…他好像还光着、呃?
西风、元蒲、隋刃三人面面相觑。
光葫芦瓢。
瞬间,水花四溅。
隋刃只剩下个头,冷静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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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
元蒲把小口罩偷偷掀开,喘两口气,又戴好。
西风眨眨眼,“…哥。”
元蒲转头。
西风附耳,“你别怕,这小子是个呆。”
元蒲愣。
西风再嘀咕,“就说你是我本家哥,三年前来当兽医…”
元蒲思索再三,终把口罩去掉,隋刃披浴巾出。
大厅两侧的落地窗窗户没关,白浴巾随风飘一下,露出四角黑色裤,和两条修长腿,隋刃淡定捋好,微微眯着眼睛,看墨镜元蒲。
…咋这么熟悉。
元蒲淡定的推了推墨镜,再把口罩戴上,眨眨墨镜,“你这儿有手术台吗?”
隋刃沉默一下,转身向书房走。
西风鼻血直流,和元蒲一道跟着隋刃走。
看着隋刃从身上摸出一个银色小钥匙打开过道右侧唯一的门,门打开,灯开,里面看上去只是间普通的书房,一个巨大的桌子,旁边书架上堆满了积着层灰尘的书。
西风元蒲两眼冒星星:密室!!入口要打开了!!
谁知隋刃已经横着躺在桌子上,“…来吧。”
噗!!
西风两眼冒火,靠!这小子有一手!
侧头看兄弟,元蒲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提包,把一根根锋利的长针长刀抽出来,看的隋刃直咽口水。
口罩元蒲拿着刀向他走来,墨镜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隋刃手抖,“你…不麻醉啊?”
元蒲:“…麻醉?”
隋刃:“…嗯。”
元蒲沉默一会儿,“打两折你还想麻醉?”
西风小声地:“哥,是免费。”
隋刃:“… …”
元蒲:“… …”
隋刃:“… …”
元蒲笑掉大牙,忽然玩心起,抬头看着针剂,Duang——针剂喷出液体,他淡淡咳一声,“你加个两百块,我给你麻醉。”
隋刃沉默一会儿,“一百。”
元蒲:“… …”
隋刃:“… …”
元蒲:“好!成交。我给你来个局部麻醉!”
针剂向他靠近,隋刃忽然微微皱起眉。
二人不约而同向隋刃的手看过去,手背还是有些青肿。
上次右肩的贯穿性枪伤比较严重,隋刃已为自己注射过很多次消炎针剂,双臂静脉表层都是针眼,他只能把针扎在手背的脉络里,横亘的三条青筋却在短短几天里,青肿超过了手臂筋络被扎了几乎一个月的程度,那次之后他仔细研究过,已经可以确定,问题确实出在消炎针剂里的一种抗生素成分,这是麻醉剂和抗生素共有的一种类似乙醚的成分,和体内越来越剧烈的毒菌发生了过敏反应。这种成为在消炎针里属于微量,可以用其他成分代替,却是所有麻醉剂里的一种占比重很大的基础成分,这意味着今后他不能再使用任何麻醉剂,否则负面影响很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产生更恶劣的后果。
元蒲沉默。
隋刃淡淡收回手,“我对安氟醚过敏。”
元蒲闭上双眼,双手已开始轻微的抖,隋刃中的毒和麻醉剂过敏,我竟然差点忘记。如果刚才这针麻醉剂扎下去,很可能在几秒钟内造成肝肾不可修复的损害,甚至抑制隋刃的呼吸循环和中枢神经,更可能加速他的毒剂反应,眼睛失明的状况会更加频繁。
隋刃沉默一会儿,闭上眼睛,“…我不用麻醉了。”
…嗯,正好省钱。
西风睁大眼,“…什么?!”
元蒲惨淡地看他一眼,默认。
不用麻醉,清醒地被做内脏手术。
虽然元蒲上过战场,被老爸押着当过半年军医,见过断腿的脑浆迸裂的被炮弹炸的脑损伤癫痫的,但还从没遇到过麻醉剂缺乏的时候。
手抖。
慢慢划开隋刃右肋骨缝合后挫裂出血的刀口。
“西风,帮我百度一下,清醒的做剖腹产是啥滋味。”元蒲淡定流汗。
西风手抖,低头百度,抬头,“…没百度出来。”
三人看着已被剖开的血肉模糊直跳着的内脏块。
隋刃直咽口水,“…哥,你快着点。”
元蒲下刀。
只一秒,隋刃已闭上嘴。
内脏是深红色,中间夹着无数根纵横交错的褐色血管,泛着血红的…
绿色?胆囊破裂,胆汁已经内流了,再不手术很可能感染。
元蒲手抖,西风沉默地看着,忽然:“哥,你行不?”
元蒲骄傲地:“我曾经同时给四只哈士奇做手术。”
“咕噜。”隋刃剧烈地吞口水。
元蒲看着他,“…我兽医。”
隋刃:“哦。”
元蒲:“我给你做手术。”
隋刃:“…狗的胆…大约长在什么位置?”
元蒲:“… …”
隋刃:“… …”
元蒲:“你等等,我翻翻书。”
“回来!”隋刃一声吼,又是一下抽痛,他闭上眼,“我说胡话。”
元蒲点点头,一手拿刀,一手叉,闭上眼沉默一下,淡定地:“西风,给我个口香糖。”
西风给塞嘴里。
元蒲开动。
钢刷沾满酒精,先清理流进周边内脏的胆汁。
一下,两下,五下。
沉默,沉默,死一样的沉默里,元蒲忽然有了种错觉,手下的仿佛不再是清醒着的活人,是盘绿色的青菜和着一团血肉模糊的死肉。
沉默,沉默。
元蒲开始动胆囊,慢慢拨动血管。
隋刃手心冒的已不是汗,红色的从指缝里流出。
“呀。”西风低头叫,隋刃的脸已是死灰色。
隋刃只是安静的睁着眼,淡淡看着眼前刺眼的光,漆黑的双眼被光反射,映着一层薄薄的没有生气的虹膜。
西风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嘴里涌出血,看着他紧咬的牙肌,和僵硬的脖颈。
血更多的涌出,从嘴里,流进脖颈窝,一滴一滴滴到桌子上,桌子腿,地面。
铁色的锈红。
他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再吭。
西风安静地看着他流血,眼睛忽然变红。
隋刃忽然动了一下,他身子未动,只是头向侧扭去,脖颈青筋开始跳动,埋在刺光下的冰色五官开始扭曲,汗,剧烈地下。
像要碾下灵魂的,窒息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