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勇敢。
“我也应该这样。”男孩紧了紧抓着隋刃胳膊的小手,轻轻想。
忽然,“咣当”一下巨大的响声,年久失修的大吊车车顶经不起两人的重量,赫然从上边断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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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飞散的金属碎末、铁片钢料重重划向两人,隋刃迅速反应过来,将男孩整个环在自己的身影中,用单薄的背脊承受剧烈地冲撞——“轰”一声巨响。
他闷哼一声,一丝血线顺着嘴角慢慢滴落,转瞬间,他已冷静地抓住了身下用来攀爬的钢丝绳,在右手紧紧绕了几圈,用力抓紧。
钢丝绳绕在塔吊最顶部的那一端向下猛然坠去,隋刃只是紧紧拽着,顿时,右手被锋利的钢丝绳割的鲜血淋漓。
他的手很稳,仍用力抓着。
所幸隋刃为防止意外,早已将钢丝绳另一端拴在了升降机旁的铁杆上,钢丝绳在铁杆上滑动数米,终于停止。
顷刻,两人猛地坠落数下,最终悬在半空。
男孩被隋刃紧紧罩在自己身影里,隋刃只是沉默地低下头望了望他,眼神还是那样安静,男孩不哭不闹,只是闭上了眼睛。
隋刃左手仍紧紧抱着男孩,右臂用力绕紧绳子,钢丝绳在右臂上划出道道血痕,顷刻便淅淅沥沥地向下流去。
地面乱成一片,急救人员终于赶来,却已无力阻止。
大吊车起重装置早已损坏,也没有了电力,靠机器去营救已没有用。
远处一个女子嘶喊着跑到升降机下,被警察拦住。
“你不能过去!”
“那,那是我的儿子!”
“您不要急,我们正安排人上去。”
老刘已趁这个机会,冲过防线,开始爬升降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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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171陆军医院:
“你怎么第二天就跑来了?”一个医生摸样的中年男子淡淡道。
“哦,我来看看。”林葛然声音微微沙哑,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心里一直很乱。
医生叹了口气,“结果还没有出来。”
“哦,我知道,不是说要7天吗?”林葛然了然道。
“那…你过来干什么?”医生翻着手中的文件,慢慢问道。
“老顾,咱们是老同学,我来看看你不成?”林葛然背起双手,在医院左转转右看看。
不知为何,结果没出,此刻却还是。
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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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钢丝绳在半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六七岁的孩子,不重,但也已不轻。
隋刃紧了紧抱着男孩的左臂,咬牙慢慢在半空中向铁杆移动,“撕拉”一声,断了半截的吊车继续断裂,滚滚铁条再次向下砸。
一段断成半截的巨大钢条斜斜冲着隋刃二人飞来——
还不能死。
隋刃仰头望了望正午天际火辣的阳光,思路瞬间清明,不能再等。
风速,高度,重力,摩擦力…头脑在一瞬间精确计算了下,隋刃深吸口气,忽然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脚猛地踩住飞来的钢条做支撑,同一时间松开缠在右臂的钢丝绳,借力向下侧的铁杆处冲去!
数层楼的高度,除了左臂抱着的孩子,手上已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这次如果失败,便是粉身碎骨。
这代价,现在的自己承受不起。
身子飞速的坠落,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铁杆,隋刃紧紧咬着牙,右臂猛地前伸——
终于,右手成功抓住了即将划过自己身边的铁杆旁的钢丝绳。
同一时刻,双脚也在剧烈的摆动中攀上了铁杆。
但,手臂还是脱臼了。
深入骨髓的剧痛激的他一阵阵颤抖,使不上力气。
身子已经有下降的趋势,这样支持不了多久。
“现在,抓紧我。”隋刃喘息了一下,努力稳定自己的身体,汗水顺着额角慢慢流下,低头淡声道,“哥要松开你一下,把右臂接上。这样身体只能靠平衡来稳定,所以你一下不能动,我可以相信你吗?”
男孩紧了紧抱着哥哥的手,用力点头,努力稳住声音中的颤抖,“可以!”
隋刃笑了笑:“好。”他慢慢松开抱男孩的左臂,咬牙将左手迅速搭在脱臼的右手臂上,猛一用力,“嘎啦”一声,右手臂便已接上,隋刃浑身剧烈地颤动一下,在马上要支持不住时再次恢复原来的姿势。
左臂再次紧紧抱住男孩,右臂慢慢向下,身子也开始下移。
终于在四楼和迅速向上爬的老汉相遇。
“把孩子给我,你慢点下来。”老汉喊。
隋刃轻轻将他交给老刘,缓了口气。
也跟着慢慢向下爬…
地面上,警察和围观的人纷涌而至,年轻的妈妈将孩子抱上了救护车,医生火速进行检查…
“孩子,呜…你怎么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玩?妈妈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
隋刃沉默地远远望着,悄然勾了勾嘴角。
看到有警察和记者向自己方向走来,隋刃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转身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在水管处,清洗自己一直在渗血、酸软无力的右手臂。一丝血线再次涌出嘴角,隋刃用手背抹了下,轻声咳了咳。
刚才的钢材碎片砸在了后背上,肺腑应该受了点内伤。
“给。”
隋刃转头,看到老汉正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