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陵安王妃七(2 / 2)

然而,九爷又怎知,在洞涧内发生的事若是传了出去,西苑里静静的躺着的那个人,将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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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移,刺史府采光最好的南苑此刻亦半昏半寐,一如那晦暗的洞涧……

一道幽冷的身影斜斜的打在乱石漫散的陡坡上,冷蔑的声音自高处甩下,“把人给我,我允她放了你。”

“如果,你杀得了我!”

一双淡漠的眸子只看着怀中人,回答的一瞬不瞬。

一剑反抽在地,寒光震的四下淬冷,宇文灏的怒笑如滚雷般砸来,“你定会后悔的,我等着你来求我。”

眉翎从翻滚的晕眩中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洞涧瞬息静了下来,两道灼烈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只是不知当时,谁更心慌?

七爷只知,自己揽着她的手臂,顿时收紧了力度,一如此刻,他蜷在掌心的玉。

“七哥,都布置下去了!”

九爷步进南苑,两惑未解,又添一惑,眉头已拧成了疙瘩,“七哥素来事必亲躬,不是着急么,怎的这么好兴致的看落日?”

“我在等人!”

然而,与以往无数次不同的是,宫殿门宇在迎进一阵摇山振岳的马蹄声之后,轰的一声,沉沉的阖上了……

空气弥漫着阴森的腐臭,暗道上几星火光幽冥的闪着,阳光分毫不现,便是天牢的最底层。

这里,静的,像覆灭的疆场,除却似来自黄泉的风声,哪闻得人间半点音色。

咔嚓一声突兀的浮起,待苏安听到这锁开声,已是离开雁山数日之后了。

一道轻矫的步子踩着昏寐的火光迈进,锒铛入狱数日,苏安最先等来的既不是皇帝的召见,也不是刑部的提审,而是权倾朝野的江丞相,不紧不慢的调子。

“苏安,皇上抱恙,太子监国命大军退三舍待命,而你军抗旨与姜国又起战事,如今溃败投敌,身为主帅,你,该当何罪啊?”

苏安闭目,倚着冰窖般的牢墙静静的坐着,仿佛在听戏,戏文中说的无关自己。

一阵死水般的沉寂之后,江忠先哼出一丝笑,广袖掠起的风带得灯焰火星四曳,不知他转身之际低语了什么,但见苏安一双惊怒的眸子猛然眦开,“你定会后悔的…江忠…”

怒吼猛贯在天牢的暗道上,听者意味不明的冷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声音…耳熟啊…”

江忠仰首正了正衣袍,款步而趋,端的是当朝丞相的威严并重,直到步履声消匿在天牢尽头,他都未再回过首,更未留意到,身后,一道暗影无声闪过。

天牢就是这般,不管是有来无回,还是出入自由,那但凡能进得来的,必是天潢贵胄,尤其是这最底层,而来者一身素黑却并未覆面,胆敢这般出入的,那身份就可想而知了。

但便是那样的身份,他撩袍半跪毫不含糊。

片刻前……

碧落无星,一轮明月高悬。

不同于天牢的死寂,燕国的皇宫此时丝竹不绝。

皇帝身子已然康健,太子业已还政,朝臣觥筹交错间似都默契的忽略了苏家这一天案,但又无人敢忽视,朝中政局在这暗潮汹涌中起的微妙的变化。

树倒猢狲散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但倒的似乎不止苏家,作为雁山监军的三王爷虽未落狱,却也早被软禁,但凡与这一度鼎盛的两家沾上关系的,不说连坐,此刻也必然是灰头土脸一落千丈的。

而这当中最大的受益者,自然非当朝太子莫属了。三王一倒,作为老四的太子,似乎一时风头无人能匹。

于是乎,太子牵头,燕国今年的春日宴,便在苏家十万血风未散时,‘别开生面’的举行了。

宫灯跟着罗裙微曳,两宫女垂首挑着灯,灯后交相辉映出一俊挺的身形。皇宫朱墙绵延,一路宫人夹道跪拜,三人不徐不疾的走着。

阖宫晚宴,半空的烟花一霎淬红漫天,映得来者一身蟒袍赫艳,文武百官各携家眷朝贺,但无人敢过问,也无人留意到,他要去赴哪处的热闹。

太液池苍木嶙峋处,一队巡逻的禁军刚过,灯影微晃,前方已只余一名宫女挑灯而行。

林木僻静处光影昏暗,迅速闪进的两人容貌难辨,男子一言未发,已开始褪去外袍。

“不必,我自己来!”

动作极迅敏,他兀自换上了早已备好的衣袍,转身,已是一身黑衣劲装。

尚不知他今夜所为何事,宫女蹙起秀眉,刚想上前问,男子按住她肩,“听话,你速速换了装束回宫宴,不许再跟着,免叫本王担心!”

声音落下,人影已远。

“哼!我回去就叫人跟宫宴上的各家女眷说,瞧见你带着一个宫女喝花酒去了,看她们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