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逆着打下,笼出他侧面修长的弧度,而他声息近在耳廓时,她嗅得到素淡的馨香,清雅,好闻,熟悉,然而…
忽略自己挂在某人身上的姿势,眉翎情绪略复杂的看向不过堪堪漫到他膝盖的水……
回忆中的那年夕阳很美,只是尚是孩童还不能体会,像那年母亲还在世,以为会一直看到她皓首苍颜。
那一年她还不到五岁,已近傍晚,河堤旁净是两个孩子欢快的笑声。
哥哥苏玉衔为抄近路,背着她从河边的浅水蹚过,一个踉跄两人一道跌进浅水,她乐呵呵的拍了拍屁股,又重新爬回他哥哥背上。
她记得,当时的水,也只漫到她那小腿的膝盖处,然而回家后,她依旧乐呵呵,他哥哥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从她母亲发现她衣衫是潮的之后,他哥哥就跪着没起来过。
父亲回府知道她掉进过水里之后,气得要用家法。
什么是家法?她吮了吮刚啃完鸡腿的手,摇摇小脑袋,不知道,看她哥哥那样子,好像……也不知道?
眉翎当时翘着小脚丫,弥勒佛似的靠在太师椅上准备观看家法。只听见他哥哥哇的一声哭出来,父亲拿了一根跟他自己一样高的长棍,还未有动作,她哥哥已经哭趴下。
父亲稍比量了一下,决定换个小一点的,墨玉当时主动请缨,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蹭蹭的抱来了一个跟她自己一样高的木板。
没错,是木板,足有两寸那么宽,她和她哥哥顿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细长的木棍。
“妹妹—”
一顿打,没有哭爹喊娘,眉翎只记得当时哥哥挨了一棍之后,被罚在那里蹲马步,同时举着墨玉找来的木板。而她跟墨玉两人则蹲在旁边,一边陪着她哥哥,一边吃瓜。
犹记得那时母亲不知为何走来,抹去她嘴边挂着的瓜子,只道:“眉儿还小,以后不准再下水了啊!”
当时年幼,看不懂那神色中的复杂,只是从此以后,她几乎再未下过水。但此刻,她有些恍惚,她想其实她并不是怕水,只是…
“要试试么?”
温恬的气息适时的呵在耳鬓,那样的音色,很动听,眉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七爷将人小心放下,呼吸轻轻扫过眉眼,有些酥麻微痒,眉翎怔然抬头,正看进一双水光潋滟的目中,那眼底有墨澜微起,似蕴了几分莫名的深炙,好像,有气息,一寸寸的探了下来,还分明带着烫人的灼意。
然而,又一个猝不及防……
在她脸颊无端烫红之前,噗通一声响,毫无征兆的落下。
眉翎低头,只见水花旋了个弯,不知掉落的是何物,但揽在她腰间的手,明显绷紧了几分,看来是要紧的东西?
“七爷,你快放我下来。”
“可以么?”
虽说男女之防,但一瞬的惊与惧中,这胸膛环来的温暖叫人莫名的依恋,眉翎未曾想过推拒开,此刻亦只应声点头,她还记得方才落水的大概位置。
温泉的水环在腿腹,眉翎只顾探下身去寻物,似乎这不是她时隔十几年之后,第一次主动下水。
不会又是根金条吧?她探手摸索时仍如是在想。当一串水花跟着她指尖之物在阳光下耀动时,那是她第一次见此物。
雾里凝着翡,雪中堆着翠。
“昭,琰!”
眉翎轻声念出玉上的名讳。